老了方知愛滋味

◎ 湯小小

老了方知愛滋味

◎ 湯小小

那一年溥儀56歲，不再是皇帝，年老，又沒錢。有人熱心幫他介紹對象，當他看到一個女子的照片時，眼睛亮了亮。她叫李淑賢，37歲，是名護士。

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相親，溥儀特意穿了件新衣服，把頭發梳得油亮，皮鞋也擦得干干凈凈。那一天他顯得很興奮，像個孩子般喋喋不休，李淑賢對他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好感。此后，溥儀像一個初浴愛河的毛頭小伙子，愛得熾烈而大膽，最終抱得美人歸。

李淑賢對這段婚姻充滿期待，她以為他們能夠像所有平凡夫妻那樣過平淡、快樂的一生，可她很快發現，一切都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溥儀從來不觸碰她的身體。夜深人靜時，李淑賢早已入睡，溥儀卻翻來覆去地看書。有一次，他背著她到醫院打激素針，不巧被她撞見，她這才知道溥儀有無法治愈的隱疾。李淑賢很生氣，但看他小心翼翼地道歉，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終是張開雙臂與他緊緊相擁。

他的缺陷還不止這一點。

那些年，溥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五十多歲了，他依然不會扣扣子，不會系鞋帶，家務就更別提了，李淑賢不得不一樣樣地為他打理。這些瑣事一度讓他們之間矛盾不斷，但最終她還是選擇包容這一切。

并非她有圣母情結，而是溥儀確實有溫暖體貼的一面。

他常常陪她逛街，若實在沒時間陪，也會送她到車站。如果她外出未歸，哪怕飯菜涼透，他也一定要等她回來一起吃。他喜歡看京劇，每次都要她相陪，可如果她不想去，他就不去，理由是：“把你一個人留在家里，我心里不踏實。”

雨雪天，溥儀堅持去醫院接李淑賢下班。有一天下暴雨，他踩著積水，深一腳淺一腳地趕往醫院，可左等右等仍不見她的身影，只好先回去。走到半路，他看見有個下水道口沒有井蓋，怕她經過時不小心掉進去，便在雨里等她。

其實，那天李淑賢從另一條道回了家，聽到有人議論有個人一直等在雨中，她怕那人是溥儀，趕緊跑過去看。溥儀渾身都被淋透了，可遠遠地看到她時，立即揮手大喊：“千萬注意下水道口，沒有井蓋。”

他恨不得將所有的愛都拿出來捧到她面前。他們當時住的是狹小的單身宿舍，但似乎有她在，再簡陋的生活他也甘之如飴。后來他身患重病，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妻子。他拉著她的手說：“沒有我，你怎么辦呢？”李淑賢此時已是淚流滿面。

1967年，溥儀走完他61年的人生。他和李淑賢只共同生活了五年，但她是他人生中最亮的那一抹色彩，勝過曾經所有的絕代風華。（摘自作者新浪博客圖/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