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輕盈與厚重,純白和黝黑,沖突和對立是Maya 作品永遠的主題。
對此她倒是信手拈來, 矛盾、沖突構成了我們現代的社會環境,就如同陰與陽并置一樣自然。
可以說,Maya Kramer是個矛盾的人,但不為此糾結是她難能可貴的“美德”。她愿意花上所有時間將矛盾以具有沖擊性的視覺呈現,觀眾站在作品前,初看驚奇,再看則各有各的想法,但總得來說,作品將沖突的種子埋入了每個人的心中,任其生長。
Maya Kramer出生于美國,2000年獲馬里蘭藝術學院學士學位、2003年獲亨特學院碩士學位,畢業后留在紐約工作了九年,擔任著名的藝術博物館古根海姆博物館行政館長助理、畫展策展人。2010年,她來到了上海,擔任藝術顧問并堅持創作。她的母親是二戰后移民美國的立陶宛人,她的記憶里,勢必包含了大量關于戰爭、種族及民族的記憶,也許,正是這些,造就了Maya矛盾的根源吧!
當代社會的藝術演繹
當政治碰撞藝術,會有怎樣的結果?為什么要用藝術這么一個純粹的事物去詮釋剪不斷理還亂的政治?其一,自然是有些話不方便明說,其二,其效果更有振聾發聵的效果。然而,總有一批“嘩眾取寵”的藝術家,以搏出位、吸引大家眼球的做法來聚攏名氣和聲望。“我很不喜歡這樣的藝術家”,作為一個關注社會議題的人,Maya也時常關注與政治社科有關的作品,前不久,她還在微信朋友圈內“直播”了美國大選。
“之前有個藝術家參與了私人美術館的展覽,他是那群藝術家里唯一的外國人,后來有好事者將他作品毀壞,理由是不希望看到有外國人參與到這次展覽中,他得知后非常生氣,并作出了一些不客觀的斷言,但要知道,這位藝術家的作品,主題恰恰就是諷刺專制、武斷的政客,他這些話,無異于是在‘打自己臉’吧!”
Maya非常欣賞Willian Kentridge的作品,稱他的作品為“深度挖掘創傷”。 Willian Kentridge出生于南非,父母分別是立陶宛與德國的移民,都是律師。父親是南非著名的反種族隔離律師。Willian Kentridge六歲時,有一次在父親的書桌上看到了沙佩維爾大屠殺遇難者的照片,這張照片在他的童年里投下了一片陰影,從此之后,他將大部分時間花在讓觀看者也能深刻感受那道創傷上。提到南非,現在的人們想到的是“彩虹國度”,因其將不同種族的人融合在一起。然而在幾十年前,情況遠遠沒有那么樂觀,種族沖突十分劇烈。藝術家在70年代在劇院里做了一場“藝術策劃”:將黑人白人聚集在一起進行演出,而劇本是一次性的,即“閱后即焚”。這個作法相當超前:那個年代,將白人和黑人并置本身就足以是個爆炸性話題了。
我們所生活的環境
她的作品中有一組駭人的老虎頭骨,作品看起來像漂浮的三維X射線,在玻璃柜中,水順著頭骨緩緩流下,頭骨也日積月累慢慢消融。這樣的光線不免讓人想到夜店里當你穿著白色衣物時打在你身上鬼魅的藍色熒光,這道光,正是殘留在衣服上洗衣液的磷所造成的,作為無機物,磷本身對環境有害,因此洗衣水無疑成為現代日常污染源之一。至于為什么選擇老虎作為主角,Maya覺得,老虎從外形上就是一種兇猛的野獸,惡劣的環境竟逼迫這樣的猛獸瀕臨滅絕,另外,頭骨的溶解也意喻著一個不可逆的過程,就如我們現在對環境所做的那些“好事”一樣。
但凡提到環境,我們總容易想到狹義的環境保護,但Maya眼中的環境當然不止于此。“有時候覺得紐約非常糟糕,各種高樓大廈平地起,少了些人情味兒。”讓她擔憂的是,一些發展中地區也朝著這個模式前進了,可是在她看來,紐約本身就是一個正在崩潰的所謂的“發達模式”。“為什么要模仿它呢?有些城市的建成時間比紐約長了4-5倍,如果要現代化的話,為什么不從本身出發呢?”她談到,自己非常喜歡那種融合型的社區,就是不同種族、各行各業的人融在一起,當你去便利店時,老板因為和你很熟,所以知道你的一切習慣,這些人,便組成了一個人情味兒的環境。她特別享受這樣的場景:有小販緩慢騎車經過,她順手就買了一袋水果。
當代藝術的材料學
Against the Wind是被提及較多的作品,Maya用煤炭制作了一根根羽毛,煤炭作為一種燃燒材料,它是臟的,堅硬的,而羽毛總能讓人聯想到輕盈、天使的翅膀。Maya與煤炭結緣源自于當年她在一家小店買外賣時看到有人正在燒炭取暖,煤炭火光閃亮,這又讓她想起了碳元素埋沒在地底深處,經過長久的壓強,最終會蛻變為鉆石,因此她有一件作品便是把煤炭和鉆石并置結合,上面畫了一些燈光,以詮釋自然光和人造光的關系。
“煤炭黑的純粹,經化學作用后還能發光,這讓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于是誕生了這組羽毛作品,這些羽毛也是經過反復試驗的,做出來的第一支扔在地上馬上就碎了,前前后后花了六個月的時間才最終完成羽毛的制作及其固定。
輕盈與厚重,純白和黝黑,沖突和對立是Maya作品永遠的主題。對此她倒是信手拈來,矛盾、沖突構成了我們現代的社會環境,就如同陰與陽并置一樣自然。有人會大力提倡要我們達到一種融合及和諧的境界,將兩者互相滲透,從而產生一種新的平和態勢,但Maya覺得,為什么非要握手言和呢?矛盾和沖突,本來就是我們生活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