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片小刨花。家具廠做桌子時,把我從一棵粗大的楊樹上刨了下來。
對于一片刨花來說,命運多半是被當作垃圾丟掉。一只大掃帚把我掃進了一個大麻袋,我和其他小刨花擠在一起,被裝上了大卡車。透過麻袋孔,我懶懶地抬起眼皮,太空陰云密布,凜冽的北風“呼呼”地吼著,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等待我的,會是怎樣的一段行程呢?
車停在一個大廠房門口,廠房里機器轟鳴,震耳欲聾。麻袋被卸下車,所有的刨花都被倒在一個大鋼板上,一排鋒利的刀片在我身上“嚓嚓”地“踩”過,我嚇得閉上了眼睛。睜開眼時,我已經變成了碎木屑,被一把大刷子推進一個巨大的“浴缸”中,在“咕嘟咕嘟”的開水里泡了一個暖暖的熱水澡。
垃圾的待遇這么高?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又被一只靈活的機械手臂撈起,一股腦兒塞進一個大磨盤里。這時我才發現身體已經變得黏黏的,像厚厚的糨糊,而隨著大磨盤用力的擠壓和快速的旋轉,我又變得越來越細、越來越軟。我暈頭轉向、搖搖晃晃地從磨盤邊緣滑落,跌進一個不停抖動的篩子上,篩子抖得我渾身發癢,我忍不住“咯咯”地笑起來。在我快要堅持不住時,我從篩孔漏了下去,掉入一個裝滿乳液的缸里,像抹上了潤膚露,渾身變得白白嫩嫩的。
打扮這么美,要去哪里呢?
在我暗自揣度時,大桶傾倒了,我跌落在一個大大的、暖暖的平板上,在一只粗粗的、長長的棍子的來回碾壓下,我緊貼著板子舒舒服服地平躺下來,享受著上方幾個“小太陽”的照射,就像在曬陽光浴,真是愜意極了。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變得薄薄的、輕輕的,和其他伙伴疊在一起,一把雪亮的刀在身邊擦過,把我裁成了整整齊齊的長方形。
我變成了一張紙!這太不可思議了!
一摞摞紙被整理、打包,然后搬上一輛小貨車。我睜大眼睛向外張望,夜幕快要降臨,風也安靜下來。人們來來往往,有說有笑,非常熱鬧。車開到了另一個工廠,廠房里堆滿了花花綠綠的書,空氣中彌漫著墨香。我夾在一大摞紙中間,被放置在一個大印刷機旁,紙一張張地被卷進去,機器“嗞嗞”地、不知疲倦地唱著。當我被機器吐出來時,前前后后都印滿了方方正正的鉛字。很快,所有的書頁被整齊地裁切、裝訂。難以置信,我成了書里的一頁!我興奮得喘不過氣來!
圣誕老人向我們走過來了!他把我和其他八本書扎在一起,放入一個漂亮的禮物盒里,和其他禮物一起裝上雪橇。兩匹馴鹿騰空而起,拉著我們在空中飛馳。透過盒子的縫隙,我發現天已經黑了,一朵朵晶瑩透亮的雪花漫天飛舞,大地、房頂、松樹都裹上了銀白色的大衣,一扇扇窗里透出暖融融的燈光,馴鹿脖子上的鈴鐺發出悅耳的“叮叮”聲。我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不由得哼起了歡樂的《圣誕歌》。
雪橇在一扇窗前停下,圣誕老人樂呵呵地說:“悠悠小朋友的禮物,《兒童文學名家作品精選》一套。圣誕快樂!”他用魔法將我們從窗戶送進了一間溫暖的屋子。圣誕樹上彩燈閃耀,熟睡的小女孩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我們輕輕落在圣誕樹下,靜靜地等待天亮……更加美好的旅程剛剛開始,我無比期待。
(指導老師 李 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