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中國人并非不注重保存古建筑。雖然不像歐洲人那樣用石頭建造存世千載的房子,中國人會在村口種上一棵樹,當他建造房子時,砍掉了這棵樹,但會種上另一棵,中國人保存的是傳統。
中國人是最不注重信仰的民族,又是信仰最純潔的民族。佛教也好,基督也罷,在中國發展,都必須改成中國式的,中國人真正信仰的是儒,是今生而非來世,是入世而非出世,是中庸而非極端。這是深入血液的,刻在骨髓的,不由任何程序、儀式而限定,或者轉移的。就像日本人,從中國學去了一棟房子造幾遍的手法,造了鳥居,變成了一種死的流程,落入了下乘。
所以當意大利人用金屬拼貼在老房子的磚墻旁,生怕別人搞混了哪些是原有部分,哪些是新建部分時,中國人欣欣然的修起了假古董。上海新天地,無錫靈山大佛,臺兒莊古鎮。這是一個多么自傲的民族啊,自傲到不相信來世,自傲到認為本民族的文化會永遠作為主流流傳,不需要任何豐碑去強化,炫耀,紀念。
在這樣的文化下談論建筑的改造,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的限制非常之少,因為文化的力量非常之大,你隨便做些什么,都能夠跟文脈掛上因果;你的限制又非常之大,因為如此隱性的文化特性使得所有紀念式的手法都變成了形而上的手段。
當上世紀柏林的IBA (1984~1987)展定義的“謹慎城市更新”策略大受好評時,我們也曾經學習過“文脈”“路網”“修舊如舊”“還原生活方式”。中國人在意生活方式的延續嗎?也許有的,但菊兒胡同肯定不是北京人生活的夢想,田子坊里游逛的都是外地游客。
我們的更新一定是緊跟時代的,這才是一個強調現世的民族該做的事,但我們也不能留給后代一堆垃圾,就像鄂爾多斯從康巴什新區一直蓋到機場的百米住宅群一樣。
不同于錦里遍布游客,成都太古里的建筑雖然也有古風的影子,但卻是成都人實實在在的時尚之地。上海K11 沒有延續任何所謂傳統的文脈,但講述了一個小資女在淮海路上的一段暢想,而這正是淮海路的根基所在。
因此,某天王府井出現一棟非中式的異形建筑時,我們需要看看是否有北京爺們光著膀子在晃悠,南京路某棟建筑立面少了霓虹燈時,我們要瞧瞧是否有上海阿婆或者小白領們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