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梗概】
本書講述了作者十歲時與家人一起去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地區度假的經歷。度假前,手巧的爸爸做了精心的準備,從舊貨商店買來各種物件,把它們改裝成家具。一家人帶著家具,經過長途旅行,來到了普羅旺斯的鄉間。在普羅旺斯,小馬塞爾近距離地觀察了各種植物和動物,還假扮成印第安人,在親近大自然的過程中獲得了很多書本里學不到的知識。一天,爸爸和姨父外出打獵,小馬塞爾偷偷地跟隨,但不曾想,他在林中迷了路……
【作者檔案】
作者:馬塞爾·帕尼奧爾
國籍:法國
書籍相關:馬塞爾在六十歲前后追憶兒時的美好時光,以“童年回憶錄”為總題,一口氣寫了四本書。《父親的榮耀》是第一本,也是最受讀者喜愛的一本。因為主要采用兒童視角展開,書中到處充溢著純真、活潑的童趣,能讓閱讀者獲得各種博物知識,法國教育部特此將這本書指定為中小學生必讀書。
【精彩試讀】
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終于開始了。
在花園前面,是沒有好好種植的小麥地或黑麥地,麥地旁邊是千年的橄欖樹。
在房后,松樹把無盡的灌木叢生的石灰巖地層分割成了一個個陰暗的孤島,這些孤島,再加上山峰、谷地和臺地,一直綿延到圣·維克多山脈。新巴斯緹特是最外面的建筑物,在沙漠的邊上,人們就算穿行30公里,也只能見到三到四個中世紀遺留下來的損毀的農場地基和一些荒棄的羊圈。
白天的活動總是把我們整得精疲力竭,不得不早早就上床。我還必須拖著保羅,他癱軟得像一個破布娃娃:我在他從椅子上倒下的瞬間抓住他,他手里還抓著啃了一半的蘋果,或是一小節香蕉。
每天晚上上床的時候,為了不失去第二天美妙生活的每分每秒,在朦朧之中,我都會下決心要在黎明時起床。可是每天我都到七點鐘才睜開眼睛,還一邊生氣一邊嘟囔,是不是誤了車。
這時,我會叫醒保羅,開始他會可憐地像頭豬一樣嘟囔,轉過身對著墻,然后他會搶著爬起來推開窗子,百葉窗的木頭窗框“咔”地一響,滿屋立刻一片光明,霎時亮堂起來。蟬鳴和常綠植物的香氣突然溢滿房間,使房間顯得仿佛大了許多。
……
我們最開始玩的游戲是抓蟬,夏蟬一邊鳴叫一邊吸吮著扁桃樹的枝液。開始它們從我們手里逃脫了,可是我們又迅速有效地鎖定了它們,并在回家的時候同時帶回了一片樂聲。我們抓住的蟬多達幾十只,它們在我們的口袋里還直撲棱。那兒還有蝴蝶,還有天蛾,它們有兩只尾巴,巨大的翅膀,白色,邊上帶一點藍色,在我的手指頭上留下了銀白色的粉末。
在好幾天里,我們干盡了缺德事,比如說,我們把小蟈蟈兒的小爪子扔進帶黃色條紋的黑絲絨般的大小蜘蛛的亮晶晶的蛛網里:蜘蛛在幾秒鐘里就把這些可憐蟲給包裹起來了,還把它們的頭給穿了洞,慢慢地吸吮,快樂地吞食。這些孩子氣的小淘氣還不時舔食扁桃樹的樹膠,這些黃色的樹膠和蜂蜜一樣:甜甜的,還非常粘。可是于勒姨夫極力勸阻我們跟著嘗試,他斷定,這些樹膠會最終把我們的腸子全粘死。
父親擔心我們學習的進展,勸告我們放棄沒有意義的戲耍:他建議我們仔細觀察昆蟲的習性,可以從觀察螞蟻開始,因為他把它們看做是最早的模范市鎮居民。
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從第二天早上開始慢慢地在一個大螞蟻窩的主出入口周圍挖掘野草和荊棘。當那塊地方——至少在2米范圍內——被徹底清除干凈后,乘著母親和大姨正在房后采摘扁桃,我成功地溜進廚房,偷拿了一大杯汽油。
絲毫沒有任何覺察的螞蟻們成隊地出出進進,就像搬運工在出入大船的踏板上一樣。
我首先確認沒有任何人在看我們,然后,我就慢慢地把汽油倒進主洞口。汽油嚴重地騷擾了進出洞的螞蟻隊伍:從洞底涌出幾十只螞蟻:它們四處瘋狂奔竄,一邊尋找看不見的敵人……
很快,我們又發現了3只正在爬行的大螳螂,它們全身綠色,就在一棵馬鞭草的綠枝上——非常好的科學觀察課題。
爸爸對我們說,人們把螳螂視為“昆蟲中的老虎”,研究它們的習性是很有趣的。
于是,我決定對它們進行研究。為了啟動一場在兩只比較大的螳螂之間的戰役,我貼近它們,讓它們在對方眼前展示自己雄壯的爪子。
……
在一個廣口瓶里,還留著第三只螳螂。我決定讓它面對螞蟻。這個讓人高興的想法可以讓我們好好地樂一樂。
猛地掀翻廣口瓶,我全神貫注地把瓶口對準了一個螞蟻正在忙碌的主洞口。這只“老虎”,因為它的身子比廣口瓶長,卻沒有它寬,它先是立起它的后爪,這樣它就可以擺動它的頭,像游客一樣帶著好奇向各處張望。可是一群小螞蟻正從甬道里鉆出來,爬上螳螂的腳爪,螳螂立即失去了耐心,開始蹦跳,把它的兩只長剪左右甩動:它擺弄各種姿勢,以圖甩掉螞蟻群。螳螂把螞蟻弄到腳骨上,螞蟻從上面摔下來,成了兩群。
因為玻璃的厚度扭曲了美好的場景,而且,“老虎”不舒服的位置也妨礙了它的活動,我想著我應該把廣口瓶舉起來。螳螂又回到了它自然的狀態,它的鉗子合了起來,6只腳爪落在地上。可是在每只腳爪子上,都有4只以上的螞蟻牢牢地貼在它腳爪僵直的腳骨上,而螳螂的腳爪則緊緊地抓著地上的礫石:螳螂被這些“小矮人”控制著,動彈不得。
不過,螳螂前面的剪子是自由的,它來回地攻擊那些定居者(就是那些爬到螳螂腳爪上的螞蟻)。可是和先前一樣,這些小蟲子們,一些剛從腳骨上掉落下來,另一些又占領了原來的位置,周而復始。
我自問,怎么才能扭轉這種看似持續不變的局勢(我的意思是沒完沒了)呢,這時我注意到,“老虎”被侵占的腳爪的反應速度慢了下來,頻率也慢了下來。我給出的結論是,螳螂開始服軟了,因為攻擊效果不佳,也難以改變現狀。事實上,有那么幾分鐘,螳螂完全停止了攻擊。
螞蟻們從螳螂的頭頸,胸部,背部爬下,離開了,螳螂還那么立著,一動不動,剪子合攏,軀體幾乎僵直地立在4只正費力地顫抖著的腳爪上。
保羅對我說:“它在思索。”
我覺得這樣的思索似乎時間長了些,螞蟻的離開也讓我困惑:于是我就趴在地上觀察,這才看到了這場悲劇。
螞蟻們擴大了“老虎”的尾巴下面生來就有的3個小洞——它們成隊列地出出進進,就像人們在圣誕節的前夜,進出商店的大門。每只螞蟻都攜帶著它的戰利品,從內部吸食螳螂。
可憐的“老虎”,它自己只能一動不動,就像在內省,沒有任何手段,沒有外部表情,沒有聲音的呼叫,無法表達痛苦和失望,沒有人看到它垂死的狀態。我們只理解它是在螞蟻松開它的腳爪和開始撤離已經成了空囊的外皮的時刻死去的。螞蟻們鋸開了它的脖子,有序地切開了它的胸膛,剝去了它的爪子的外皮,不動聲色地使它可怕的剪子脫落,就像廚子在處理龍蝦……
(譯者:李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