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變，我變了

文｜玉燕

他們沒變，我變了

文｜玉燕

不知從何時起，而升（化名）開始不愿意去奶奶家，尤其年節時。

她很坦率，“我有倆姑、倆嬸，加上我奶，我是1對5，你說我哪能對過她們啊！”所謂對不過，是這5位女性長輩逢她便問：“有對象沒？咋還不處啊？”接著便是全家大討論。往往讓她如坐針氈，顏面盡失。

尤其她一想到自己是奶奶的大孫女，尤其表妹結婚后。

年齡已破三的而升，在今年“五一”前經人介紹看了一個對象。倆人用微信約定后在一家茶館見了面。茶還沒喝上兩口，而升就借故溜了，“這人哪都好，房子預備上了，也有車，就是太娘娘腔，真的讓人受不了！”

這次相親，她奶她媽她姑她嬸都知道。“怎么就傳得那么快！”她不發愁怎么跟介紹人解釋，只是打怵這些女長輩向她詢問并大發議論。

畢業于沈陽一所職業學校的而升原本能有一個不錯的工作，某民航單位來學校招聘，看中了她。但用她話說，“爸媽都是工人，太遲鈍，沒有遞紅包，黃了。”她覺得那是她日后不順的開始，包括工作和婚姻。

而升換過很多工作，現在沈陽一民辦培訓學校做文秘。相較于找到可心工作，她更在意婚姻。今年春節，她在微信朋友圈留下3個字加一感嘆號：恨嫁呀！雖然恨嫁，但她極不喜歡家人和親戚對她論嫁。“我又沒想玩單身，我也著急呀，可你們得容我找容我處啊，得讓我喘氣兒呀！”

她記得剛過20歲時，每次家庭聚會，姑啊嬸啊就逗她，“有對象了吧？啥時領來給我們看看。”那時她心里甜上加甜，“這說明大家在意我、關心我。”可隨著年齡增大，同樣一句問詢，今天讓她極其討厭。

“這真的毫無辦法！”而升嘆息著。確實。我們面臨的就是這樣一種社會和家庭環境，女人過20歲了，總會有人問你對象的事。只要你未戀未嫁，這種問詢就一路伴隨。妙齡時會把這種問詢當做關愛；大齡時，這種問詢就成了逼婚。用而升話說，“她們沒變，是我變了。”這話很在理。

而升微信朋友圈里有一大齡女，38歲，脾氣很暴，單身。兩人一對一私聊時，她向而升承認，“家人問我這事兒，話還沒說完，我就朝他們瞪眼睛；要是敢繼續說，那我肯定要摔東西了！”大齡女跟而升感覺一致，“20多歲時不這樣。年齡一大嫁不出去，自己先敏感和脆弱了，不堪一問。”

盡管父母和親戚的問詢真的是出于關愛，而非無情擊打。

而升的媽媽極少這種問詢。“不是不想問，一是怕我煩，二是我媽挺木訥，不愛說話。”而升媽能做的，只是拜托所有認識的人，“有合適的趕緊給我閨女介紹一個。”有幾次還一個人去了相親大會。這些，而升全都知道。她不像有些人那樣認為這是另一種逼婚，“我還常常盼著我媽哪天真的能給我領來一個合適的呢！”而升笑著說。但這足以讓人鼻子發酸了。

在而升眼里，不是所有親戚都沒有眉眼高低地向她問這問那。“你就說我二姑，原先也挺貧的，老當著大家面問我處沒處對象。”后來，二姑基本上閉嘴了。而升無意中發現，二姑的閉嘴緣于二姑父的一次瞪眼，“那是我二十六七歲的時候吧，一個節日，我們去奶奶家聚餐。她們又嘮起我的事兒。我都吃不下去了！”而升至今記得，二姑插言時，她瞥見二姑父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狠狠剜了二姑一眼。那叫見效，二姑登時閉了嘴。

二姑父只能向二姑一個人出示威嚴，別人問詢而升時，他只能插科打諢，轉移話題。“我真的感謝二姑父，他努力不讓我在眾人面前尷尬！”

更讓二姑父在而升心目中有地位的，是二姑父這兩年給她介紹了好幾個小伙子，雖然沒有牽手，但足以讓而升記著二姑父的好。還有，每每這時，二姑父是讓二姑出場張羅，自己從不出面，“二姑父確實用心。”

其實，除去那些抱定了單身主義的年輕人，其他大齡男女需要的不是催婚，更不是逼婚，他們比誰都著急嫁娶，他們無時無刻不在人群中尋找著中意的那一半。只是，他們的生活半徑、人際寬度畢竟有限，常常無法自我完成搜尋和配對，這就需要家人、親屬、朋友、同學、鄰居大媽和企業、社會組織幫助他們實現婚戀人生。前不久，而升來微信，說參加了一個相親聯誼會，“牽了一個，感覺還行，但愿吧！”這就非常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