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懿
北國的迎春花
◎王婉懿
大抵是因為我是北方人吧,相比江南水鄉溫婉的女子的氣質,我更喜歡北國人粗獷的性格。如果用繪畫作比的話,南方是工筆畫,精雕細琢,沁透著一種儒雅的精致;而北方則更像是寫意畫,隨心所欲,粗線條的背后是頑強的態度。
然而,北國最迷人的風景不是高聳的山峰,不是潺潺的流水,而是一種迷人的小花——迎春花。
這是一種極不起眼的花,通體是黃色的,沒有特殊的氣味,六片花瓣排列得也是極規則的。它極容易成活,即便在北方貧瘠的土地,即使是隨手被拋在路旁,它都能生長,無需精心的照料,因此也鮮有人關注它。
這又是一種極不平凡的花。我曾親眼見過迎春花的綻放過程。在極早的春天,周圍還是光禿禿的一片,小黃花便伸展了身體,抖擻精神,站立起來了。花苞是它的睡袋,當它醒來,便伸伸胳膊,蹬蹬腿,從睡袋中鉆了出來,回過頭呼朋引伴。于是,一朵朵,一枝枝,一簇簇,爭先恐后,相互簇擁著精神起來了。它們在料峭的春風中挺立,無論土壤多么貧瘠,哪怕扎根在石縫中,也會驕傲地揚起頭顱!
我鐘愛迎春花,它比任何風景都更迷人。它有著北國的性格,有著北國的我的情感。
多年之前,我告別了故土和親友,獨自踏上南下之路。火車短停在一個小站時,我看到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嬸送她的兒子去參軍。沒有盛大的場面,也沒有歡騰的鑼鼓,只有這個青年遲遲不愿離開的悵惘和那位母親塞給他的一大袋花生,還有母親面帶笑意勸著兒子以及眼中泛起的淚水。我一直看著這對母子,或許我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想看看會不會出現電視上演的兒子的深深一跪和母親的梨花帶雨。
始終沒有。我也慶幸他們沒有,這才能讓這個場景在我腦海里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我當年走得太過決絕,或許當時我回過頭來,也會看到我母親的淚水,也會看到一個雕塑般佇立凝望的母親的身影。
時光流逝,我對那對母子相貌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但是卻永遠無法忘記那位母親身上穿的那件過時的棗紅色風衣和小站路邊悄悄冒出頭來的迎春花。是的,我的母親也穿著和她一模一樣的風衣送我離開故鄉。不同的是,我記憶中的迎春花是有根的,它盛開在我的家中的小院里,盛開在北國,盛開在我的心里。
時至今日,當年歲慢慢增長,心中也有了牽掛時,我才漸漸懂得母親微笑送別時的偉大與堅強。她們是有著北國的迎春花的精神的,是那種甘于奉獻,那種默默隱忍,那種百折不撓,那種面對生活的態度——含淚也要微笑,笑容給自己,也給子女。
想起迎春花,我很難只關注眼前滿目的黃色花朵。很難不想到它具有的頑強、堅韌的品格,這至少也象征著故鄉人生活的態度和高尚的品質;很難不想到“敢為天下先”“她在叢中笑”的評價,那種北方獨有的開創精神和默默奉獻的隱忍;很難不想到抗戰時期先輩們艱苦奮戰的精神和今天的年輕人在如此大的就業競爭壓力下那種永不服輸的戰斗姿態。
我喜愛迎春花,我懷念迷人的北國的迎春花。
(責任編輯陳安麗)
王婉懿,女,漢族,籍貫天津1995年出生。天津師范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生物技術專業本科三年級在讀,輔修漢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