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批評視角下的《老生》

◎劉洋

原型批評視角下的《老生》

◎劉洋

賈平凹的長篇小說《老生》，以《山海經》引入，以唱陰歌的老藝人為視角，記錄一個村莊百年間發生的故事，是現代中國的縮影。運用加拿大文藝理論家弗萊的“原型”批評理論，可以探尋《老生》這部小說的獨特內涵，發現其深層次的奧秘，以一個全新的視角來看待《老生》。

原型批評 《老生》 魯迅

弗萊的原型批評理論認為原型是一種典型或反復出現的意象，最早是在神話中經常出現，然后又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于不同時代的不同作家筆下，這樣就可以將各具特點的作品聯系起來。作家雖然處在不同的區域，身處不同的時代，但卻在作品中使用相同的意象，使文學可以廣泛地交流，促進作家們的彼此欣賞。本文就是以原型理論為切入點，認為《老生》這部作品某些人物的文學原型是來源于魯迅筆下的人物，經典作家有締造原型的能力。

一、玉鐲與祥林嫂

玉鐲是地主王財東的老婆，按說一個地主婆，就階級成分而言，是不能把這兩個人物相提并論的。然而故事的背景發生在土改時期，賈平凹在書中賦予地主一個全新的形象，顛覆了傳統地主給人留下的印象，他們的土地是靠勤懇樸實苦心經營的結果，不是靠剝削得來的。但是最終的結局是不僅被剝奪了土地的所有權，連人性尊嚴也受到了極大的侵犯。在這個意義上，玉鐲的遭遇和祥林嫂就是極其的相似了，玉鐲遭受馬生的凌辱，丈夫又跌進尿桶溺死，玉鐲不相信所遭遇的事實，就向鄰里街坊訴說，正如祥林嫂的遭遇一樣，被當做笑話，終至無人理會的地步。“王財東是草草地埋葬了的，過了頭七，玉鐲的腦子里總覺得鉆了一只蜂，嗡嗡地響，時不時拿手拍太陽穴，見人就絮絮叨叨，說家芳是夢見一海的水，他就讓尿溺死了，原來尿也是水。先是聽者臉上給她苦愁著，其實她的話從未入耳，后來看到她就躲，她便遇見牛給牛說，碰見樹給樹說，她家門前的樹葉子枯黃，不到半年樹都干死了。”再聯系一下小說《祝福》里祥林嫂的遭遇，“有些老女人沒有在街頭聽到她的話，便特意尋來，要聽她這一段悲慘的故事。直到她說到嗚咽，她們也就一齊流下那停在眼角上的眼淚，嘆息一番，滿足的去了，一面還紛紛的評論著。她就只是反復的向人說她悲慘的故事，常常引住了三五個人來聽她。但不久，大家也都聽得純熟了，便是最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們，眼里也再不見有一點淚的痕跡。后來全鎮的人們幾乎都能背誦她的話，一聽到就煩厭得頭痛。”多么相似的境遇，心中的苦痛無人可以訴說，境況的凄苦躍然筆下。

二、馬生與阿Q

馬生與阿Q同樣的游手好閑，好逸惡勞。阿Q關于革命的動機是不純潔的，為了自己的私利，馬生也是同樣的，為了一己之私。馬生和阿Q最相似，可以追溯的就是有名的精神勝利法。阿Q無姓名，無出生地，人們也不知道他的經歷，未莊的人們只是拿他取笑，當他與別人發生口角時，會瞪著眼睛說：“我們先前——比你闊多啦！你算是什么東西！”而談到馬生在白菜家的窗前偷窺，在墻上弄上諸多的白點，就想這些都是我的兒子，全村都是我的兒子了。這是典型的精神勝利法的表現。弗萊認為“原型不僅可以包容而且可以貫穿文學作品的人物、情節和背景的發展過程；一些表面上沒有聯系的文本組成部分和描寫的細節構成了一個或多個原型模式，而這些模式又可以反映作品的敘述和意象表層之下的內容。”阿Q的精神勝利法是馬生的精神特點的原型，對塑造和揭示馬生這個人物有極大幫助。

三、老秦和狂人

《狂人日記》是魯迅的代表作，抨擊了封建禮教的吃人本質，“四千年來時時吃人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大哥正管著家務，妹子恰恰死了，他未必不和在飯菜里，暗暗給我們吃。我未必無意之中，不吃了我妹子的幾片肉，現在也輪到我自己……有了四千年吃人履歷的我，當初雖然不知道，現在明白，難見真的人。”魯迅在《狂人日記》里描寫了吃人，《老生》里也有一段吃人的事件，“村里正好有一婦女不久前生了孩子，孩子在第四天抽風第六天死的，死嬰就扔到了東溝里。這婦女就哭著找馮蟹，說老秦吃的是她孩子，她的孩子不幸死了，她是特意包了件被單，還壓了張紙條子，祈求孩子要轉生就再投胎給她，而老秦是狼么是狗么竟把她孩子吃了。馮蟹覺得事態嚴重，當然就調查落實，把老秦叫去審問了一個晚上，老秦就交代了，說他是在東溝發現了那死嬰，死嬰已經被野狗吃了一半，他把剩下的一半拿回來吃了。”雖然發生的時代是不同的，吃人的本質反映的意義是相同的，賈平凹借此來抨擊馮蟹等人反人性的本質。

通過用弗萊的原型批評理論，追溯《老生》中的人物的原型是魯迅筆下的小說人物，從另一種視角解讀《老生》，有益于我們了解作品和人物。

［1］賈平凹.老生［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

［2］魯迅.魯迅精選集［M］.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

［3］朱力元.當代西方文藝理論［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

（責任編輯劉月嬌）

劉洋，女，碩士，沈陽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