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仙戲民營劇團生存現狀的問題與思考

席雯

莆仙戲是在古代“百戲”基礎上發展形成的古老劇種，在當代依舊保持著自身獨特的藝術風貌。2015年筆者有幸到福建對莆仙戲的生存狀況進行考察，主要采取了田野調查、開座談會、查詢文獻、網絡搜索這四種考察方式，下面是此行的成果總結。

調查表明，莆仙戲民營劇團存在著以下問題：

一、市場供大于求，演出水平下降，演職人員缺乏

（一）劇團演戲為了經濟利益，演員為了養家糊口，很少有人因為熱愛藝術才從事莆仙戲工作，因此在表演上敷衍了事。莆仙戲精巧繁復的程式，需要三年科班才可成，而目前快餐式的演員培養模式，演員只培訓一個星期就可以上臺，連一點皮毛都沒學到。

（二）市場競爭激烈、報酬低，劇團追求利益最大化。劇團整日都在下鄉奔波，根本沒時間打磨作品。“競爭壓力太大，一些水準高的班社都有很大虧損，我們團去年投了100萬虧損了60萬”①，新芳草劇團馮團長說道。在表演中加入舞蹈、武術、流行歌曲、大屏特效等元素既受觀眾歡迎又簡單高效，用心打磨的作品倒沒有生存空間。據統計，莆田市的100多家民營劇團截止2010年有80%出現虧損，大量從業人員改行或準備改行。

（三）民間劇團的酬神戲觀眾很少，碰見惡劣天氣甚至沒有觀眾。莆仙戲旦角演員程秋金說：“鄉下好多戲是演給菩薩看的，演員們覺得反正沒有人看，演好演不好都無所謂，所以身上沒動作，臉上沒表情。”②這種酬神戲的民俗意義大于它的藝術價值，也是造成演出水準不高的原因。

（四）雖然新團不斷，但演職人員始終缺乏。常年下鄉的演出十分辛苦，演員的食宿簡陋，很多年輕人不堪忍受，有的下海經商，有的出國務工，有的隨意跳槽，亂作一團。戲曲人才青黃不接，劇團常為爭奪演員而糾紛不斷。

二、市場競爭無序，黑心商家牟取暴利

現在越來越多的人看得起戲，民營團體如雨后春筍般成立，大大超過了市場需求。一些團體以“XX大劇院”之名為噱頭拉高身價，實則濫竽充數，搶占了優秀劇團的市場。

還有些不法投機者利用辦劇團進行詐騙，先在演出旺季建立劇團，以極低的價格侵占市場，拖欠演員工資以及各種租賃費用，旺季結束后立即解散劇團，帶著巨額利潤消失得無影無蹤。更有黑中介從中作梗，侵害劇團利益，導致莆仙戲民營劇團頻繁地組合又解散。

三、當地政府對市場監管乏力，心有余力不足

2010年莆田市政府曾決定舉行莆仙戲民營劇團考核評級會演，希望以此提升民營劇團演出水平。沒有評上級別的劇團將限期整改，整改不到位將退出演出市場，但由于沒有國家法律作為依托，民營劇團以無法維持生計為理由將此事告到上級，此事就草草了之。莆仙戲需要的是真正有生命力的優秀劇目，搶救和傳承莆仙戲迫在眉睫。以下是我對關于改善民營劇團現狀的幾點建議：

（一）規范院團管理。市場雖然是優勝劣汰的，但在充滿惡性競爭的情況下，好的作品不受歡迎，高水準的劇團會被淘汰。因此，要繼續堅持對莆仙戲民營劇團進行考核評級，還莆仙戲市場一個良性有序的環境。

（二）用法律的武器抗擊黑中介。黑中介對劇團的戕害已不用贅述，打擊黑中介、凈化演出市場是燃眉之急。另外，組織民營劇團行業的工會、基金會，互相監督，維護自身利益，力求發展，實現演出信息共享，求職、招聘信息共享。

（三）政府應該大力支持莆仙戲。莆仙戲作為唯一全面保留宋元南戲遺響的劇種，應得到國家的大力支持。一方面應加強兩個國營劇團的資金投入。莆仙大劇院和鯉聲劇團正在搶救和傳承莆仙戲的傳統技藝，但是由于經費匱乏，每年還要下鄉演幾百場戲來維持生計，在簡陋的草臺上無法還原精湛的藝術，疲于奔波和演出致使演員沒有時間和精力磨練自己的技藝，演出水平一年不如一年，傳承保護舉步維艱。所以應當由政府保護好這兩個劇團，讓他們傳承技藝、追求藝術而沒有后顧之憂，做民營劇團的榜樣和標桿；另一方面監管和鼓勵民營劇團，政府每年撥出資金來進行扶植。通過競賽、考核等方式來獎勵優秀的演員、編劇、團體等，為劇團提供排練場地，或興修劇院等，激勵劇團更用心地追求表演藝術。

（四）培養年輕演員和年輕觀眾。年輕人是將來莆仙戲演出和消費的主力軍，要保證莆仙戲后繼有人，應該從年輕人抓起。提高全市人民對本土文化的認識與熱愛，市教委應該在學校開設莆仙話課程，組織莆仙戲進校園活動，以提高全民的欣賞水平。另外，組織莆仙戲免費培訓班，開展多種多樣的短期培訓，對年輕演員尤其是好苗子可以給予獎學金，幫助學員推薦戲班解決就業問題。

希望莆仙戲發展能夠得到領導的高度重視和全社會的幫助支持。

注釋：

①受訪者：馮元標，男，莆仙戲新芳草劇團團長，采訪時間：2015年5月11日。

②受訪者：程秋金，女，原鯉聲劇團旦角演員，現莆田市藝術學校教師。采訪時間：2015年5月12日。

參考文獻：

[1]陳駿駒.莆仙戲史略[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6.

[2]中國戲曲志編輯委員會.中國戲曲志·福建卷[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3.

[3]林瑞武.福建省民營劇團生存狀態調查研究[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13.

作者簡介：

席 雯（1990-），女，北京人，現為中國藝術研究院在讀研究生，專業：戲劇戲曲學，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戲曲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