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蒲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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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水墨兩相宜傳承新創一理牽
○李蒲星
傳統中國畫的復興既是民族文化復興的組成部分,又是復興的標識與符號。而中國畫的復興,水墨和丹青要相得益彰,齊頭并進,方可成其大業。
國畫之興,始于丹青。此乃不爭的事實,勿需多言。依據畫跡,丹青之盛,盛在隋唐,余波北宋。南宋以降,水墨大興,丹青之美,漸漸衰微,斯因華夏文明之大轉折圖顯于尺幅故也。而后水墨上承前代,下拓千年,遂成中國畫核心價值所在。
及至晚清,國門洞開,華夏文明被迫融入世界的交融與對抗中。百余年對抗之連串失敗,震撼了數千年積鑄而成的文明信仰與尊嚴。隨著“反傳統”的自覺與實踐,西方文明各路精神大軍長驅直入,華夏文明史由此進入暴風驟雨般的融合時期。“民族文化復興”的呼聲由此而起,逐漸取代初年的“反傳統”而日漸成為最強音。

劉云/家鄉云水地之一百零六/68cm×34cm
別無選擇的中西對抗與沖突將封閉、孤立的古老文明推到從自覺“反傳統”的近代,而“民族文化復興”取代“反傳統”的共識則標志著從近代邁向了新的“現當代”階段。所以,民族文化復興,不是重返孤立封閉狀態下的古代,而是要化中西對抗沖突為中西交融互補,建立前所未有的人類文明新結構。
民族文化復興,復興者何?昔時歐洲之文藝復興,復興在羅馬;今日中國民族文明復興,復興在漢晉唐宋。
文化復興,核心在文藝,文藝之重,首推圖畫。
漢晉唐宋文藝之美,精神魂魄是開放宏闊恣肆無拘的陽剛大氣,史謂“士人神韻”。具體到視覺感受,則是丹青之美。如是之故,欲民族文化復興,務須上溯漢唐,有復興擔當之畫家,必著眼于漢唐丹青是也。
丹青之美,及于山水,是謂青綠金碧。西哲伽達默爾有云:“對傳統最佳的傳承就是獨一無二的創造。”此論與中國先賢所言如出一轍,足為民族文化復興擔當者謹守訓誡。
前輩大家張大千以天縱之才直覺于斯,彩墨渾融,肆意潑灑,將個人智慧才情推向極致,呈顯于世人面前的卻是“疑為故人來”之全新青綠之美。其人其藝,足為后輩師法效仿。
立足湖南,放眼全國。“丹青本色”特邀了中國當代青綠山水界成就卓著人物盧禹舜、方駿、劉云、林容生、曠小津、方向、祁恩進,又遴選出本土丹青妙手石綱、陽先順、譚智勇、戴劍、石勁松、付紅、陳湘金、呂道建、陳穩、張雯、喻當、劉慧龍、易偉雄、彭奎華共21位作者各具特色的作品100件匯成長卷。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兩千多年前先賢的自勉早已化為中華民族自強不息之精神,亦當是我輩鞭策警示之恒言、時至今日,民族文化復興已曙光初現,新時代之丹青大美亦日益顯示出其耀眼光芒,數百年的衰頹之勢已被徹底扭轉。
己意已窮千里目,誰知才上一層樓。堅定不移的信念,義無反顧的決心,腳踏實地的態度,虛懷若谷的心境,是實現民族文化復興必不可少的精神能量,也是實現丹青大美復興的創造動力。

曠小津/青綠山水之二/50cm×50cm

方向/春日偶題/110cm×68cm

陽先順/錦繡山莊/132cm×33cm×4

林容生/微風/65cm x65cm

石綱/云嵐清曉/220cm×160cm
數千年前后相繼不曾中斷的歷史,拓展了中華文明廣博且結構統一的空間。這個空間既有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恒久開放性,也有其獨立特行、卓而不群的核心與精髓。
中國畫不僅是中華文明主要的組成部分之一,更是它的象征與符號。也就是說,中華文明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開放性和特立獨行、卓而不群的核心價值相統一的理念,最經典地顯現在中國畫的審美價值體系中。
水墨之美不是中國畫審美價值的全部,卻是中國畫最核心的審美價值之一,因為與之對應的是中華文明的核心價值。
所謂水墨瀟湘,更寬泛的含義是作為中華文化子系統的湖湘文化,而其具體的含義則是湖湘水墨畫的歷史、現狀與未來。
晚清前漫長的古代社會,湖南一直處于中國歷史與文明的偏僻、邊緣狀態,與之對應的則是湖南中國畫的萎靡不彰。漫長的邊緣化,也是持續的能量積蓄。所以,從“千年未有之變局”(李鴻章)的晚清開始,積聚著獨特精神能量的湖南人迸發出開天辟地泣鬼神的偉力,偏僻邊緣的湖湘文化煥發出照耀中國近代歷史發展方向的耀眼光芒。
從光芒萬丈的近代湖湘文化到作為文化象征符號的湖南中國畫,其間自有文明生發的邏輯。直到歷史進入中華人民共和國期間,湖南中國畫才逐漸走出低迷不顯的古代狀態。張一尊、邵一萍、楊應修、鐘增亞、徐照海、王憨山、歐陽篤才、曾曉滸、莫立唐、易圖境等前輩畫家不僅奠定了水墨瀟湘的現代基礎,更是試圖賦予水墨畫獨特的湖湘文化精神,就象曾國藩、譚嗣同、黃興等人在近代中國歷史打上濃重的湖湘印記一樣。
從1980年代開始,中國再次向世界敞開了國門,又恰逢世界文明發展到互聯網的后工業信息時代。短短三十余年,中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中國人民的精神世界也在這種驟風暴雨式的開放與交流中得到沖擊和洗禮。在這樣的沖擊和洗禮中,中華文明、湖湘文明獲得了走出古代,邁向現代的巨大力量,而最能深切地感受到這種轉變的正是新世紀新時代成長起來的新一代水墨畫家。受全新的時代潮流推涌,他們迫不及待地要記錄他們的真情實感。這種感受,也許是個人化的、零散的、片斷的,但卻是與時代同步的真實。當他們用古老的水墨形態表達呈現這種感受和感覺時,也許會經常地猶豫懷疑,也許會力不從心不知所措。這是自然的,也是必然的。當我們回過頭閱讀曾國藩、黃興他們當年的心路歷程時,你同樣可以看到類似的情形。所以,這些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像曾、黃一樣義無反顧地投入其中,擔當起撲面而來的歷史責任。
吃得苦、霸得蠻、耐得煩,是后人總結的曾國藩湘軍制勝之道,推而廣之則是近代湖湘文化的精神。這種精神不僅體現在曾、黃一輩精神中,也體現在齊白石、沈從文一輩的精神中,自然也可以傳承到當代青年水墨畫家一輩精神中。有了這種精神,加上“敢為天下先”的勇氣,水墨瀟湘必然會有更加光輝與壯麗的未來。
(作者單位:湖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戴劍/家園系列之一/68cm×68cm

陳湘金/夢回苗嶺/136cm×68cm


石勁松/昔山系列/160cm×80cm

付紅/湘西寫生之四/44.5cm×96.5cm

祁恩進/徽州記游/34cm×57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