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



在南美洲玻利維亞和秘魯兩國交界的科亞奧高原上,有一片神秘的湖泊,名為的的喀喀湖(Titicaca),它海拔3 800多米,面積達8 000多平方千米,是南美洲海拔最高、面積最大的淡水湖泊。的的喀喀湖廣袤無垠,成功庇護了一些安第斯山土著居民,讓古老的生活方式延續至今,比如塔奎勒島(Taquile)依舊傳承著古老的編織技藝。
塔奎勒島屬于秘魯境內,因曾被西班牙殖民300多年而帶有濃厚的西班牙特色,房屋一律采用石頭修建。在重要的路口還修有石拱,石拱的頂端有十字架。這個十字架并非是基督教的象征,它被島民們認為是太陽神的化身,所以,塔奎勒島島民稱自己是“太陽的子孫”。
織絨線的男人
塔奎勒島地域面積狹小,只有5.72平方千米,且物產并不豐富,但一項手工編織技藝卻在這里流傳了1 000多年。因塔奎勒島惡劣的自然環境,前人為適應地域的限制和氣候的變化,逐漸學會了就地取材,利用羊毛和植物纖維作為編織原料,用木材制造簡單的手工編織工具。漸漸地,這項編織技藝流傳了下來,并在2005年被聯合國列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
一踏上塔奎勒的土地,我就想:這個世界上,除了塔奎勒島民,恐怕再也沒有哪個民族的男人會整天無比自豪地戴上一頂自己織就的帽子,同時還編織絨線。在島上,隨處可見織絨線的男人,他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一邊聊天,一邊進行編織,圖案還異常精細。他們從8歲開始就要學習編織技藝,代代相傳,無一例外。他們所戴的帽子有些像睡帽,也像小丑的帽子,長長的尖頂歪在一側。帽子有紅色和紅白相間兩色。紅帽子代表已經結婚;反之未婚。
雖然織帽子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遠遠望去,他們的著裝很顯精神。一律是白色厚布上衣搭配黑色小褂,穿上黑色高腰褲子,圍上紅腰帶。與男人們相比,女人們的裝扮則可愛得多,襯衫加百褶裙,再搭配自己編織的紅腰帶和黑色披巾。黑色披巾的作用很大,早晚用來御寒,中午遮擋太陽。走在島上,常會遇到一些女子,看背影像十幾歲的少女,但是轉過頭來,卻是滿臉皺紋的老嫗。
沿用1000多年的傳統
塔奎勒島上的男人們主要負責手工編織,而女人們則用踏板織機進行編織。這種踏板織機采用物理學上的杠桿原理,用腳踏板來控制綜片的升降,使絨線分成上下兩層,形成一個三角形開口,以織造平紋織物。“扣勒(chullo)”便是以這種方式編織出來的。
扣勒是塔奎勒島島民的“日歷腰帶”,它寬約5厘米,長約2米,是塔奎勒島編織技藝中的精華所在,也是記錄塔奎勒島的“歷史書”。它運用了動物紋、花草紋、宗教人物紋等圖案來記錄塔奎勒人的音樂、舞蹈、儀式、神話、傳統工藝和農業活動,甚至還有他們對宇宙認識和實踐的記錄,包羅萬象。因扣勒內涵豐富,所以吸引了不少研究者的興趣,把它作為研究塔奎勒歷史的重要依據。
在中國,古有結繩記事、畫壁畫等方式來記錄歷史,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與發展,如今全都被淘汰。誠然,在今天,塔奎勒島島民們可以借助文字來記錄自己的歷史,但他們依然有編織扣勒的習慣。也許僅僅是為了裝飾著裝,但卻是一份對傳統的延續。
更加斑斕的塔奎勒
在半山腰,我遇到第一個向我招攬住宿生意的當地女孩。她看上去很年輕,20歲上下,低聲說著西班牙語,眼睛黑白分明,帶著靦腆而誠懇的笑容。行走山路已經很累,我沒有猶豫,選擇了住在她家。安頓好我后,她便露出開心的笑容繼續出門招攬生意。
我不禁有些感嘆,在全世界都發展旅游業的洪潮下,這個在上世紀50年代還是封鎖狀態的小島也無法幸免,打開大門,讓旅游拉動內需。如此一來,當地居民用來自給自足的絨線不再夠用,他們開始大量購買工業絨線,將編織的帽子放到專門為游人開設的商店里售賣。但帽子也不再是傳統的紅、白二色,有了黃、綠、藍、黑等色彩,變得花花綠綠。并且扣勒所運用的圖案和色彩也逐漸與時俱進。其實在1968年以前,塔奎勒人并沒有出售編織品的概念。
隨著旅游業的發展,島民們也團結起來,他們結束了以前“單打獨斗”的日子,逐漸組建成了一個“編織社區”,以此更加規范地發展旅游業,發揚傳統文化。而社區的管理條例“不偷,不騙,不偷懶”也約束著島民的行為,要求島民對游客要以誠相待,不能欺瞞,按期完成編織任務,不能拖延。
另外,塔奎勒還修建了一所學校以傳授編織技藝。從前技藝的傳承是家族制,老一輩對下一輩一對一傳授,帶有更大的隨意性。學校以一對多的方式教學,傳授的傳統編織技藝也更加系統和完善。除了開辦學校,島上也開設博物館展出珍貴的老紡織品,讓學生在課堂學習之外還能領略到老紡織品的風采。
經過1 000多年的發展,這項編織技藝如一道光,在世界的面前點亮了塔奎勒這座小島。而這束光的未來,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