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從生態和女性的共性來論述在男權世界中女性和大自然都是被征服、被統治的他者,通過分析比較《一生》中的約娜和她的使女蘿莎麗來喚起女性覺醒。約娜一生都在消極地等待,而蘿莎麗始終在積極地抗爭,因此獲得不一樣的人生。孕育使女性與自然緊緊貼合,而在男性霸權下,女性與自然都是弱者,因此追求男女兩性的本質平等、人類和自然的和諧相處才是生態女性主義的目的。
關鍵詞:生態女性主義 約娜 蘿莎麗 《一生》
生態女性主義的興起是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綿延至今,受到一些學者的推崇,同時也為一些學者所詬病。此理論羽翼未豐,需要我們不斷對其進行完善和擴充。生態和女性主義還有相互矛盾之處,二者不能生搬硬套。生態強調整體性,人類和自然是兩大整體;而女性主義則更強調男性與女性的對立。生態追求人類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天人合一”;女性主義追求男女本質平等。女性主義一味批評男性對世界、對女性的霸權,征討男性在幾千年來對女性的壓迫,其實女性主義更應著眼于提高女性自身的觀念,從而改變女性處于從屬與被征服的地位。
張英倫在《永恒的流星·莫泊桑傳》中說道:“《一生》是傾注了莫泊桑心血的著作。僅已發現的,就至少有四份手稿,可見作家曾經多么認真地反復琢磨。難怪這部在長達五年多的時間里斷續寫成的作品,如此渾然一體,毫無隼接的痕跡。用莫泊桑自己的話說,在長篇小說《一生》中,‘我并沒有想做其他的事,僅僅是在展示構成一個女人生活的事件——她那交織著幻想、幻象和憂傷的一生。”{1}不同于莫泊桑筆下的妓女形象,在《一生》中,作者描寫了一個純真無邪的少女,這位女性身處悲劇的時代卻不自知,她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把控,相對于妓女地位的低下,她的處境其實更可悲,她的精神世界苦其一生。
一、悲情的約娜
作者用充滿詩意的筆觸塑造了約娜,而在作者含情脈脈的背后卻是約娜悲情的一生,她沒有跳出時代的悲劇,也沒有掙脫女性的牢籠,少許的歡愉、多半的悲情便是對約娜一生的概括。
1.自然中的幻想者
男爵一心想要“在豐饒和肥沃的大地上來啟發她的性靈,通過觀察動物的相親相愛和依戀不舍來向她揭示生命和諧的法則”{2},將約娜培養成“一個幸福、善良、正直而溫柔多情的女性”{3}。家庭充分培養了約娜愛幻想的性格特點,她的夢想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苦澀的,她沒有實現夢想的勇氣,同時也沒有實現夢想的現實條件。在資本主義蓬勃發展,男女不平等尤為嚴重的社會背景下,時代與人物性格共同造就了約娜悲情的一生。
在大自然的撫愛下,約娜對人世充滿了陽光的想法,什么都不懼怕,也敢于走向未知,對世界充滿了幻想和希望。她出現在下雨天,沒有父母親的顧慮,敢于走向風雨,充滿了朝氣。“獨有約娜,在這種溫暖的下雨天,仿佛剛從緊閉的室內被移到露天的一棵植物”{4},在大自然中,約娜找到了自己,不受任何約束。
來到鄉下的莊園后,約娜完全陶醉在鄉村的風景中,“生活是多么有意思啊!鄉間是多么可愛啊!有些時候我真想化成一只蒼蠅或蝴蝶,藏在花朵里。”{5}“社交生活!她卻很想經歷一番;不過她預料那必然不及鄉間快樂。”一花一木都能影響到約娜,使她充滿浪漫的想法,甚至幻想起愛情來。“她只知道她會忠心耿耿地崇拜他,而他也會一心一意地喜歡她。”{6}大自然融入了約娜的生命,也充分地培養了約娜愛幻想的性格。
2.人群中的孤獨者
約娜是沒落的貴族思想的延續者,她的理想是柏拉圖式的,就像陶淵明《桃花源記》中的人物:遠離社會。在周圍人都在改變的時候,約娜始終未變,在資產階級逐漸侵占農村、金錢萬歲的年代,約娜是不符合時代特征的,她的一生都落后于時代,所以她是孤獨的,因為當代人無法理解她,她的心只有和大自然在一起時才能舒展。
在少女時代,約娜沒有朋友,也沒有兄弟姐妹,最理解她的人是她的父親,所以她缺少和同齡人之間的溝通,這也成就了約娜單純、善良的性格。約娜像她的父親一樣對所有人都很仁慈。她看起來人際友好,卻沒有人真正了解她,走進她的內心,因此約娜始終是孤獨的。
結婚之后,“她感覺到她和他之間隔著一層簾子,橫著一道屏障,她第一次發覺,既然是兩個人,就永遠不能從心底里,從靈魂深處達到相互了解,他們可以并肩同行,有時擁抱在一起,但并非真正的合而為一,因此我們每個人的精神生活會永遠是感到孤獨的。”{7}于連對待女性就像對待一個性工具,很少體察女性的情感,“于連對于女性的這種神經質是不理解的,她們往往為一點小事可以渾身都震動起來,一股熱情可以使她們快樂得或是失望得發狂。”{8}于連生長于沒落的貴族,年少痛苦的經歷使得他不僅缺少做人的好品德,同時也沒有良好的性格。他是一個粗魯的人,并且具有丑陋的人性,他對約娜一再背叛,不能稱為一個好丈夫,對孩子不聞不問,不能稱之為一個好父親,對男爵夫婦缺少關心,不能稱之為一個好女婿。約娜和于連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他們的結合注定約娜婚后的生活是孤獨的。
3.命運中的軟弱者
約娜的一生都寄托在三個男人身上:她的父親、丈夫和兒子。前半生是父親安排的,后半生本可以由自己把握,卻被她放棄了。約娜在新婚之夜被粗暴地占有,這時的約娜還只是一個懵懂的女孩兒,過于倉促的結婚讓她還沒有看清于連的真實面目。此時的約娜不懂得反抗是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在生完孩子,得知丈夫和琪爾蓓特偷情后,她卻決定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捍衛自己的尊嚴和權利,顯然這種息事寧人的軟弱態度并沒有給約娜帶來改變,相反使她陷入了更深的絕境。
“只有少數貴族家庭的女孩可以接受一定的教育,但她們學的都是些對社會毫無直接用處的東西,反而變得更加空虛、愛慕虛榮,結婚、取悅丈夫和維護家庭成為她們唯一的人生目標。”{9}在當時的法國社會,女性的地位是極其低下的,她們被看成是男性的附庸,沒有主體地位。新婚之夜來臨之前,約娜的父親這樣告訴她:“她們在心靈上,甚至肉體上受了傷,便會拒絕她們的丈夫,但是不論從人類的法律,或是從自然的法則來說,這都是做丈夫所應有的絕對權利。”{10}男性對女性的精神及身體占有絕對的統治權,這是不發達社會中自然賦予他們的特權。
在蜜月旅行中,約娜對于連已經有所厭惡,“她不再作聲了,垂下了眼睛,不論在精神上和肉體上,她對丈夫這種無休止的欲望都很反感。她雖然嫌惡,卻又不能不忍痛而委屈地屈服,她把這看作是一種獸性,一種墮落,總之是齷齪的。”田園牧歌式的約娜對于連并沒有反抗的能力,即使是在她看清于連的真面目之后,她也沒有反思這樣的男人是否適合自己,只是一味地忍讓,用忽視對方來麻痹自己。“身體代表著一種立場,或者應該說身體是種立場。當這種凝視以類似方式掌控著女性身體以及在文化上女性化了的其他身體或物質時,我們從該立場出發能夠認識這種凝視,同時對其做出評定。在關注身體的時候,我們也應該認識到身體作為能動主體的意向性。”{11}
約娜像大自然般包容一切,像大地母親一樣承擔一切,接受一切,從不反抗,但是這種態度并沒有換來幸福的生活。她依附于三個男人的一生無疑遭到了背叛,父親將她交給了一個不負責任、覬覦家產的男人;丈夫將她所有的生活幻想全部打碎,給了她一個敗壞家產的兒子;兒子將約娜徹底打垮,給了她一個具有希望的女嬰。
二、勇敢的蘿莎麗
相比約娜的衣食無憂,蘿莎麗是一個靠自己雙手吃飯的勞動者,她通過自己的勞動使自己脫離貧困,她不僅靠大自然獲得了生存資料,同時教育出一個勤勞、踏實、孝順的兒子。她詮釋了女性的自我,她獨立面對生活,勇敢追尋幸福,積攢了自己的產業,她是一個敢于開拓進取的農村婦人。
1.敢于追求幸福
蘿莎麗是服侍男爵夫人的使女,“另一手是一個高個兒的使女,這位姑娘結實矯健得像一個小伙子”{12},這是典型的勞動人民的體型,作者沒有過多地描寫這位使女的感情,但被約娜發現她和于連的不正常關系后,她老實地向約娜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敢叫喊,怕讓人笑話。他就和我睡了,當時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我什么也沒有說,因為我覺得他很可愛……”{13}她被于連強占之后,沒有說出受害者應有的反應,反而說她之所以沒有反抗是因為她覺得于連可愛。
在那個時代婚姻都是要由父母決定的,但是沒有人可以給蘿莎麗一些建議,她作為女性,敢于將自己委身于一個自己認可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支配自己的人生,從這一點看,蘿莎麗就比約娜勇敢。在蘿莎麗隔了二十四年重新出現在約娜面前時,她不斷地稱過去的時光是幸福的,這時的蘿莎麗已經是一位憨厚、普通的農婦,而她的一生都在追尋幸福。
2.敢于追求獨立
蘿莎麗的再次出現是這部小說的亮點,不是蘿莎麗的命運比約娜好,而是作者有意通過蘿莎麗這個人物寫出當時法國社會的巨大變化,曾經的法國農民沒有機會主宰自己的命運,注定要一輩子和土地為伴。“在傳統農業社會中,家長制統治盛行,傳統農業社會的精英是農民經濟生活和精神世界的主宰,農民沒有獨立的人格。” {14}
但是隨著資本主義的興起,新興工廠的涌現,“以物質生產能力的普遍增長為基礎,廣大農民頻繁的、普遍的、日益增多的商品交換活動改變了生產者與市場不發生直接聯系的自然經濟的市場流通結構和封閉的自給自足的經濟體系,在從事新的經濟活動和新的生活實踐的過程中,農業生產者本身的社會生活和思想面貌也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他們不再是‘在狹窄的范圍內和孤立的地點上發展著的勞動者了。”{15}農民逐漸走向歷史的前端,他們被統治、無法翻身的狀況發生了改變,資本的極大興盛使勞動者掌握了主動權,每個人都可以通過努力改變自身的命運。
蘿莎麗之所以能夠成功,關鍵在于男爵贈予她的田產,有了自己的產業之后,蘿莎麗緊緊抓住了命運的咽喉,實現了人生的轉變。她在兒子接過農場之后,并沒有選擇悠閑地過日子,反而立刻去找她的老主人,想要感恩曾經的贈予。“正當她支持不住而倒下去時,一個粗壯的農婦把她抱在懷里,像抱孩子似的把她抱走了”,“她看上去年齡在四十到四十五歲之間,身體健壯,面色紅潤,肩膀寬闊,魁梧有力。”{16}蘿莎麗在大自然的磨礪下,健康有力,而長期得不到舒展的約娜則是一個“瘦削而又憔悴的白發婦人”{17}。
有了產業的蘿莎麗實現了經濟獨立,知恩圖報是她人格獨立的顯現,蘿莎麗牢牢掌握了自己的命運,按照自主意愿選擇生活,敢于做出改變,她實現了很多女性一生都無法實現的自由。
三、女性的悲與喜
1.消極地等待與積極地抗爭
約娜心存美好理想,卻沒有實現理想的勇氣;蘿莎麗勇敢追求幸福,不畏懼人生中的坎坷,兩個女人的一生截然不同,卻又相互纏繞在一起。約娜值得同情,同時她也很可悲,她的一生作為女人是絕望而無助的,但作為大自然中的一員則是純潔可愛的,值得憐惜。蘿莎麗敢于把握自己的生命,勇于抗爭,舍得付出,獲得了不一樣的人生。
面對這樣一個多情、純真、善良的約娜,有學者發出:“何以這樣優美的女性被毀了”的感嘆。約娜的悲情是時代導致的必然,同時也是身為女性的悲哀。她沒有能力把握自己的生命,時時受到女性身份的制約,如果她能夠和男性抗衡就不會受于連的一再壓迫,也就敢于反抗不幸福的婚姻,敢于追求自己的夢想。但是約娜的一生都受錮于軟弱的性格、難以挑戰的權威、宗教觀念的影響,父權與夫權是套在她身上的枷鎖,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要敢于掙脫,只是默默地看著一切發生而不作為。等待,卻沒有等來自己希望得到的結果,女性就像大自然般無聲無息,沉默地接受一切卻反被男性壓迫,成為社會的弱者。
“無論是于連的性格和作風的市儈化,還是約娜的田園牧歌式生活理想的破滅及德沃男爵古老貴族家庭的解體,都是當時伴隨著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對農村的侵入,資產階級道德觀念和生活方式對貴族文化傳統無情沖擊的結果,反映了一種歷史的必然性。”{18}蘿莎麗代表了新興的農民,在資產階級沖擊封建制度的同時,農民逐漸脫離了土地的束縛,地位雖然不如貴族,但是他們的精神面貌以及累積的生存資料都要高于貴族。蘿莎麗抓住時機,成就了一番事業,通過自己不斷的努力和抗爭實現了女性的獨立。
約娜在消極地等待,蘿莎麗卻在積極地抗爭;約娜的家產在逐漸消失,蘿莎麗的家產卻在逐漸增加;約娜的一生極其孤苦,蘿莎麗的一生卻越活越輕松;約娜讓人看到了美以及美的破裂,蘿莎麗讓人看到了堅強勇敢的新女性。
2.崇高的建構——女性的孕育
女性特殊于男性是因為女性具有孕育下一代的能力,也正是在孕育、繁衍的過程中,女性比男性更能體會生命的含義。“作為有形實體的現在是歷史的積淀,是厚重的過去重重相迭,現在的風景匯集了過去的歷史,自然是人類文明的根基。”{19}人類文明產生于女性以及大自然的付出,女性如大自然般繁衍生息,養育后代,大地“母親”的說法也驗證了女性在延續生命、歷史、文明方面的貢獻。
在《一生》中,作者寫到了兩次生育的過程,“蘿莎麗一言不發,一動也不動;她的目光呆呆地盯著女主人。她像是被一種無比的痛苦折磨著,老是喘著氣,然后突然挺直了全身,仰翻在地上,咬緊牙關,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喚。”{20}“約娜咬緊牙關,但痛叫聲仍然不由自主地迸發出來,她不斷地想起蘿莎麗,想到她當時并不受什么痛苦,幾乎哼也不哼一聲,便毫不費力、毫不受折磨地把那個孩子,那個私生子,生下來了。”{21}使女蘿莎麗是一名勞動者,健壯的身體使她沒有受太大的痛苦。在蘿莎麗懷孕期間,一直做工,雖然干活不比從前,但是作為一位孕婦,整日操勞家務,還是對女性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和挑戰。幸運的是蘿莎麗堅持下來了,并且母子平安。約娜生產相比蘿莎麗持續的時間更長,痛苦也遭受的更多。使約娜堅強生產的很大力量來自于對蘿莎麗的愛和恨,親自看到使女生出自己丈夫的孩子,她恨;但基于蘿莎麗在自己家服侍的感情,她恨不起來。
女性的偉大不僅在于孕育生命,最為可貴的是她可以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下一代,為了生命的延續,女性愿意付出所有。“女性比男性更接近自然環境,更適合于理解和把握人與自然的關系。”{22}生不如死的折磨、冥冥之中的聯系,讓女性更加敬畏生命的因果,而沒有經歷過生育過程的男性始終不懂得浩如煙海的歷史,頑強拼搏的生命,不斷進步的文明都要依賴女性的付出。女性具有母性,她們能夠包容一切,因此這個世界才能變得更加美和善,世界的架構在女性這里是崇高的。
《一生》寫到了很多人,唯有約娜的一生是完整且飽滿的,通過對兩個女人的分析,了解當時的社會情形,分析女性平凡且偉大的一生。“但在男權社會中,自然和女性都不過是被貶抑和壓迫的對象。”{23}女性的解放之路還在繼續,從美的事物被撕裂到欣賞美、贊揚美、成為美的過程還很長,需要人類的不懈努力。我們不能站在自然的角度去苛求人類過度消耗自身的利益,同時也不能站在人類的立場去無止境地從自然索取。“物極必反”是中國古代人民總結出的道理,人類與自然的平衡、兩性平等之路還將繼續。
{1}{18} 張英倫:《永恒的流星:莫泊桑傳》,湖南文藝出版社1995年版,第129頁。
{2}{3}{4}{5}{6}{7}{8}{10}{12}{13}{16}{17}{20}{21} 莫泊桑:《莫泊桑文集:全4冊》,張英倫譯,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4頁,第4頁,第7頁,第31頁,第14頁,第59頁,第62頁,第49頁,第6頁,第104頁,第189頁,第191頁,第87頁,第113頁。
{9} 楊庭芳:《“女人不是生就的!”——讀莫泊桑的〈一生〉,談男權文化下的女性悲劇》,《法國研究》2003年第1期。
{11} 戈德,墨菲主編:《生態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理論、闡釋和教學法》,蔣林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89頁。
{14}{15} 許平:《19世紀下半葉法國農村的變革以及傳統農民向現代人的嬗變》,《世界歷史》1994年第2期。
{19} 戴桂玉等:《生態女性主義視角下主體身份研究:解讀美國文學作品中主體身份建構》,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年版。
{22}{23} 王秋雁:《自然與女性的合鳴:莫泊桑的生態女性主義意識》,《甘肅社會科學》2010年第2期。
基金項目:陜西理工學院研究生創新基金項目《莫泊桑短篇小說妓女形象之女性主義解讀》支持,項目編號 LGYCX1510
作 者:宋南南,陜西理工學院在讀碩士,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編 輯:康慧 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