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遇惡狼

張振昌

三遇惡狼

張振昌

1937年日寇侵華，我們全家為活命從臨汾城內逃難到距城60多里的深山小村，村周圍群山連綿起伏，溝坡梁洼草木叢生，狐、兔、獾、狼之類動物，經常出沒其中。惡狼叼走羊、咬死豬的事時有發生。孩子不幸被狼殘害的事情也有發生。童年的我，在山上8年也曾3次從狼口逃生。

第一次遇狼，是我家逃難進山不久的一個夏日下午。那時我才6歲，全身一絲不掛，跟媽媽到一個離家較遠的山頭上，給別人家放牛。媽媽一邊放牛一邊納鞋底，見一牤牛走過山頭，就讓我前去截牛。牛離媽媽雖只有百十來步，但各在山的一面，相互都看不見。當我到山頭對面截牛時，一個大灰狼從山坡下沖我走來。我不知是狼，一點也不怕。記得在城里時有人說：“耳朵豎起，尾巴下垂的狗是“瘋狗”，我就跳著“瘋狗”“瘋狗”的喊！誰知喊著喊著這個大灰狼，就面對面地蹲在我跟前，兩眼直直地盯著我，舌頭伸得挺長，還在滴著口水。我正感到有些好奇，牤牛突然從我身后的灌木叢中沖出來，它瞪著大眼，搖頭翹尾，在樹叢枝上蹭了蹭角，向惡狼狠狠頂去。我一看牛追著狼進了叢林，可嚇壞了，驚慌地跑回媽媽跟前。媽媽吃驚地把我緊緊摟在懷里，含著淚連聲說：“你命大，那是狼，狼吃人哩！”

隨著年歲的增長，放牛就成為我的事。我10歲那年的一個冬天，風刮得很緊，淡白的陽光也顯得有些疲憊。為避風寒，我把牛趕在一個山洼里放牧，還就地點燃起一堆火，邊烤窩頭，邊用火熏剛砍下的幾根放牛防身用的木棍。我正在專心地忙碌著，突然我的腦袋嗡的一下，毛骨悚然，全身發冷。抬頭一看，呀！一只惡狼正氣勢洶洶地朝我走過來，眼看就要到我跟前，嚇得我渾身無力，心慌腿軟，嘴也不知道怎么喊了。正在發呆，猛地想起大人們說：“狼是麻桿腿，豆腐腰，它也怕人”。我順手拿起放牛鞭甩了幾下，又抽出篝火中著火的木棍，抽打起火來，火灰隨風飛揚，不料這還真奏效，狼掉頭就走，我見狼離開，其他牛也顧不上管。連忙拽著一頭牛的尾巴，邊喊打狼，邊跟牛一股勁的跑回家。

第3次遇到狼，是在我11歲那年。我到離家30多里的仙洞廟上學，這段路要經過三溝四梁和一個七里大坡，沿途村稀人少，溝深坡陡，僅仙洞溝就長十幾里。傳說七里坡有一個禿尾巴狼，經常出沒傷害人。我每周一個往返回家取吃飯的干糧。一個周末下午回家，我走出了仙洞溝。七里坡這一傳說中野狼經常出沒的境地，離家只剩下七、八里路，太陽還沒落山。在山腰里走著走著，突然嗖的一聲閃電般地從身邊的叢棵中，竄出一個半人高的大餓狼！這一突如其來的眼前場面，當即把我嚇傻了，全身麻酥恐懼萬分，我一邊喊打狼，一邊看狼跑在哪兒，可左看右看四周都沒有，心就更緊張。意識到再怕也不能慌，仔細一看，發現惡狼就在我面前5步的地邊上，一動不動地蹲著，眼中藍瑩瑩兇光射向我。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周圍又無人的情況下，我進退兩難。打怕斗不過狼，退又怕狼追，我呼喊打狼，它也不動，只有我喊聲在山谷里的回音給我壯膽。在與狼僵持五六分鐘后，我急中生智。舉起手中防身棍猛烈地抽打身邊叢棵枝葉。狼對我這一動作，站起來后腿猛蹬幾下地發出一陣驚人的嚎叫，這才退到地里去。我怕它嚎叫后再引來別的狼，搖晃著防身棍，拖著沉重的腳步，倒退著走了幾十步，這才拼命地沿著山野蜿蜒小道，踉踉蹌蹌跑回家中。到家腿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動不了身。我怕媽媽得知后，為我擔驚受怕心里難過，又怕家人擔心我的安危不讓上學，盡管家人再三問我出了啥事。我仍一口咬定：“沒事，腿跑的有些累。”

這事過去70多年了，現在回味起來，全身仍是不寒而栗。對童年狼口逃生苦盡甜來的我，倍感共產黨的溫暖，倍加對當今幸福生活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