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值是個什么鬼

韓浩月

某日飯局，桌子對面幾位女士笑聲一片，抬頭來看，感覺和我有一點關系，于是便詢問了一下，她們說“沒事沒事，我們閑聊和你無關”，我不信，她們便承認了，“韓老師，我們剛才在談論你的顏值。”

哇，這可是一個考驗我應變能力的關鍵時刻。對于一個活了40來年很少被夸過的人，突然遇到這個問題，感覺像個扒手，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好在多年酒桌歷練，已經能夠從容應對尷尬局面，“我這顏值，怎么也得算中等吧？”“您謙虛，起碼中等以上。”一位姑娘脆聲說。

身邊這幾個愛碼字、愛喝酒的朋友，虛榮心都特強，聚在一起總喜歡比點什么。比如，比誰被搜索引擎收錄的次數多，恬不知恥地拿手機打開搜索引擎，輸入自己的名字，然后扒拉著數字往后面數。數據是硬道理，這個誰也沒法不承認。

但遇到比帥的問題，就比較麻煩。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你要說自己面龐英俊一點吧，他就會說你心靈丑惡，他說你雖然長得不行，你就得辯解自己“我本善良”。不熟悉的人要是看到這樣的場景，說不定會被惡心著，在內心深處大罵中年男人太庸俗。

沒關系，我們也愛罵。要是落到自己身上，能辯解則辯解，辯解不了也立刻加入隊伍，對自己進行深刻檢討。不過檢討歸檢討，最后結尾的說法一定是這樣的，“大家批評得都對，但我堅決不改。”看見沒有？男人到了一定年齡，就是這么兩面三刀。

狐朋狗友在一起久了會沒得聊。最后只能像女性友人那樣，聊聊顏值什么的，這個太有趣了，是永遠聊不完的話題。有的朋友吧，好像唯恐別人忘記了他長得難看，時不時地就會在社交媒體上自嘲一番，中心思想脫離不了這一點：別看我長得丑，可我心態好啊。但如果你翻翻評論，就會發現不少留言壓根沒人夸獎他自曝其短，反而多是火上澆油，紛紛聲稱看了照片之后午飯或晚飯吃不下了。

自嘲歸自嘲，你要是在公開場合說他丑，每個人都會奮起反擊。比如有一位，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服務員忙著上菜的時候，讓人家暫停一下，對在場的男士進行一下顏值打分。服務員哪里好意思說誰丑誰俊，只好捂嘴笑、打哈哈，偶爾點點頭，于是大家就抓住服務員點頭的瞬間，萬千箭鏃射向中招那位。

我曾無數次中招，習以為常，并不在意。但在有人說我顏值中等以上的那個晚上，回家后莫名其妙開心了好久。顏值究竟是個什么鬼啊，能讓男人也這么牽腸掛肚，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