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從來不曾遠離的甜蜜

陳潔琪

廣東糖水

廣東地區甜品小吃的總稱。種類十分多樣，有紅豆沙、蓮子糖水等等。基本就是把一些下火的材料加水和糖一起煮，十分消暑，為廣東人喜歡的小吃。

從小到大都很愛喝糖水，不是白糖兌水，而是綠豆海帶、椰汁西米、紅豆沙這樣的糖水。

四五歲的時候，跟著父母逛街，逛得累了哭鬧著要回家時，母親總會說：“乖，讓媽咪跟爹地再逛一小會兒，逛完就帶你去芬芳甜品喝糖水，椰香紫米燕麥露怎么樣？”這句話像一句咒語，我的眼淚霎時就止住了。

上小學那會臭美，總想把頭發留長，像班里那些漂亮的小女生一樣每天換著花樣扎辮子?？墒敲慨旑^發長到差點齊肩可以扎起來的時候，母親就會來誘惑我：“小孩子念書，留頭發會分心的。乖，你要是把頭發剪短了，周末就帶你去百花甜品喝糖水。一碗杏仁豆腐，再加一碗香芋西米紅豆糖水，兩碗！”在漂亮的辮子和兩碗糖水之間掙扎許久，我最后還是放棄了美麗，在糖水面前低下了頭。因此在小學四年級以前，我一直保持著假小子的形象。

母親這種用糖水來交換條件的小伎倆屢試不爽，但糖水依舊是我的軟肋，讓我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束手就擒。

大學畢業后去了美國留學，半夜餓肚子的時候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要是這附近有一家糖水店那該多好。就是那種從午后開到夜半的小小糖水店，沒有漂亮的裝修，只有幾張略顯破爛的小圓木桌和一堆小膠凳兒，卻能在寂寞叫囂的夜晚，用一碗糖水撫平思家的胃。

糖水店沒找到，自己倒是練就了幾味拿手絕活。每逢留學生們聚在一起下廚，總會端出一大鍋糖水。

粵式糖水就和煲湯一樣，講究“夏秋去暑燥，冬春防寒涼”，每一種季節，都有著對應的糖水食材。

這么多種糖水中，煮紅豆沙最是考驗人，卻是我最拿手的。

紅豆需要提前一夜泡起，第二天醒來，紅豆因為吸水漲得圓滾滾。然后放水，開煮。

以前總不懂為什么紅豆要泡一整晚，后來有一次偷懶，直接用沒泡過的紅豆下水煮，烹調時間比以往翻了幾倍不說，紅豆也硬硬的無法起沙，大感失望，自此之后再不敢怠慢。

在外留學設備簡單，我就是直接用的電蒸鍋。煮紅豆沙特別煎熬，往往要在鍋膽外添上五六次水才能迎來紅豆的爆漿過程。紅豆在鍋里瘋狂地起沙，有時候甚至會傾瀉而出，讓整個電鍋都沾滿豆沙。

等紅豆沙終于形成的時候，就可以下冰糖了，再加上一兩片陳皮和一點姜末，完成最后的工序。有時一個不留神，紅豆爆漿后鍋膽的水也燒干了，紅豆沙會緊緊地黏在鍋壁，特別難清洗。

不過，當一口紅豆沙下肚，恰到好處的甜味和細細密密的起沙能將之前所有麻煩的工序都拋到九霄云外。

聚會的小伙伴們先是哇哇地起哄，稱贊我的手藝，幾口下肚后便有人想起了家鄉。最后演變成關于糖水的童年集體大追憶，然后一個一個像炫耀寶貝一樣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一些隱匿在巷陌但味道驚人的糖水店。說到動情的時候，會有那么幾個人的眼眶開始濕潤。

后來回國，發了瘋一樣在每個周末去光顧老字號糖水鋪，百花甜品的春夏秋冬三寶、玫瑰甜品的杏仁豆腐、芬芳甜品的椰香紫米燕麥露，還有沙灣姜埋奶和佳叔湯圓王，一個不落。

那熟悉的甜蜜，讓我覺得自己仿佛從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