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孫悟空”遇到“鋼鐵俠”

張健 王海麗

有人說，每個小孩心中都有個機器人的夢想，而機器人什么時候會來到我們身邊？

一個是“60后”“老帥哥”，一個是“90后”“小鮮肉”，兩位機器人的“爸爸”相遇，會碰撞出什么樣的火花？

中央電視臺《開講啦》節目的錄制現場，來了一個特別的嘉賓。

撒貝寧：“您這長相很標致啊！”

機器人：“我是主持人撒貝寧。”

撒貝寧：“啊，還有人搶飯碗。如果你是撒貝寧，那我是誰？”

機器人：“你是新郎官。”

曲道奎，1961年出生，山東青州人，中國機器人產業聯盟主席。他就是這個機器人的“爸爸”，他的童年夢想中也曾有過機器人。那時候，男孩子都喜歡看小畫書《西游記》，孫悟空能變能飛能打，讓他著迷，充滿了無限的幻想。長大以后一接觸機器人，才發現這不就是機器人將來要做的事嗎？

在匯聚世界新技術、新產品的亞洲電子消費展，無人駕駛、無人飛機、虛擬現實、智能互聯以及機器人，成為最大熱門。孔堯，是來參展的“90后”機器人創客。他參加這個展會的目是宣傳自家產品，找投資人，看別人在做什么。

展會為機器人安排了集中展示。除了腳踩小汽車的兒童陪伴機器人，其他的諸如會做俯臥撐的機器狗，跟隨主人到處行走的旅行箱，以及孔堯的替身機器人——這個長著方塊臉的單腳怪俠，似乎與科幻片中的機器人形象相差甚遠。

孔堯認為，電影中的機器人如果能做到識別你的情感，能跟你很好的溝通，以目前的技術還需要十到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時間才能實現。我們可以把人工智能、AI的技術，包括谷歌的AlphaGo認為是機器人的大腦。現在世界上最頂級的人工智能是蘋果手機里的siri。如果把siri和電影中的機器人做對比，你就會發現其實差距是很大的。除了這以外還有一塊兒叫機械控制、機械臂、智能控制腿。

機械控制，曾是曲道奎的主要研究方向。人類雖然對機器人已幻想了上百年，然而，現代機器人的出現只有半個多世紀，最早應用在工業領域。但在20年前，走遍世界各國的工廠，也找不到一個中國制造的機器人。2000年，曲道奎和伙伴們創辦了中國第一家機器人公司，取名“新松”，特別紀念他們的老師蔣新松。

被稱為“機器人之父”的蔣新松，是中國工程院院士，早在20世紀70年代就開始機器人研究，但在當時，中國勞動力過剩，許多人不明白為什么要用機器人，直到1986年，在他的推動下，機器人制造正式被寫入國家“863計劃”。

1982年，曲道奎大學畢業后，進入沈陽自動化研究所成為蔣新松的學生，兩人情同父子。蔣新松對科學研究幾乎到了癡迷的狀態，他經常凌晨3點才睡覺。每次出國回來，他都是帶著最新的學術論文，因為那時候國內很多書還進不來。有時候他給學生上課一講幾個小時，水也顧不上喝。1997年，積勞成疾的蔣新松英年早逝，這時的機器人研究，還大多停留在實驗室里。作為弟子，曲道奎決定完成老師的遺愿，他要讓機器人走出去，真正為人類服務。

曲道奎喜歡冒險和刺激，喜歡一些開拓性的東西，喜歡做事做到極致。他說：“像切菜，實際我一年做不了幾次飯，我切菜完全可以像大師傅一樣盲切，這種切法，很多人一看，哇， 你是不是在飯店學過？”

僅僅十幾年，曲道奎的新松機器人已經成長為中國行業老大，在世界機器人公司中排名前三，孔堯很想知道他的成功秘訣。

孔堯，孔子第79代孫，垂字輩。2012年畢業，2014年5月份才開始做機器人。他上高中時看過《鋼鐵俠》，覺得鋼鐵俠實在是太帥了，幻想著什么時候能做出像《鋼鐵俠》一樣的東西。現在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把公司做得足夠大，成為中國機器人行業的“獨角獸”。“獨角獸”的定義就是估值超過10億美金的創業型公司。然而，孔堯現在做的機器人，并沒有鋼鐵俠一樣帥氣的外形，甚至被人稱作“高位截癱的男友”，在前期開發時，受到了很多冷遇。

創業永遠都是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孔堯卻充滿信心，一直用“今天你對我愛搭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這句話鼓勵自己。他母親常跟他說，家大業大窟窿大，他相信曲道奎既然做得這么大，肯定也面臨著一些巨大的挑戰。他從上海專程來到沈陽拜訪了曲道奎。

雖然被青年人視為創業的表率，曲道奎卻認為自己是個非主流的企業家，他一不看報表，二不搞管理，三不管市場，他更喜歡做一些開拓性的研發、創新，以及新產業的探索，包括跟海內外的合作、交流。越是不確定的事情，對他來說越有挑戰性。他喜歡讀書，小說也是看穿越、玄幻一類的。

曲道奎告訴孔堯，他當時成立公司，地無一壟房無一間，看不到前景。他們都是科學院的一幫研究員、教授，突然出來搞公司，公司黃了怎么辦？還回去不回去？做幾年產業，業務丟了，這下半生怎么發展？大家可能有些事跟他不一個想法，所以這就很關鍵了。就像當年毛主席創建工農紅軍一樣，你得靠嘴去給大家描繪這個前景。一幫窮小子能綁到你這個戰車上，不管前面是懸崖絕壁還是萬丈深淵，大家都跟著你去闖。

機器人代表了一個國家綜合高新技術的最高水平，人才是最大的財富。現在，曲道奎帶領的公司已有三千多名員工，而最初跟隨他從研究所下海創業的三十幾個人，始終跟隨左右，雖然這批人剛剛出來的時候，收入沒有研究所高，工作還累，基本上沒有休息的時間，大多是“5+2”、“白+黑”地工作，是產業報國的想法一直激勵著他們。

現在，曲道奎的公司是沈陽市中小學的科普教育基地，他還在德國收購了一家職業學院，用于機器人專業精英的培訓。作為中國機器人產業聯盟主席，曲道奎希望越來越多的孩子對機器人感興趣。

這幾年，隨著公司的發展，曲道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創業中，他幾乎是三分之一的時間在飛機上，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外地出差。他的孩子從上幼兒園一直到初中、高中，家長會他都沒參加過。所以他兒子初中畢業時，他帶兒子去學校，校長一見他就說，你兒子都“謝幕了”，你現在才開始“登臺”。

也許是對自己的孩子心存愧疚，曲道奎對公司里的年輕人尤其照顧。2016年1月，新松公司為6名員工舉行了機器人主題婚禮。在這個別開生面的婚禮上，曲道奎親自為新人們證婚。新人們的座駕是新松的移動機器人，伴娘、伴郎則是他們的工業機器人，各種扮相可愛的服務機器人充當了接待司儀、送餐服務員、講解引領員。

1545，是曲道奎的車號，也是泰山玉皇頂的高度。對曲道奎來講，在機器人這個領域壓力是非常大的，甚至可以說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像工業機械手，只是人的功能里邊胳膊的一個替代，那么現在的服務機器人，卻是完整的人類的一個替代，包括行走能力、視覺、語音、交互，以及它的操作。同時更可怕的還是這些行業之外的競爭，做大數據的、做互聯網的等等，都開始到機器人領域謀求發展，如今谷歌已經進入了這個領域。

曲道奎說，創業如同爬泰山。泰山有18盤，有中天門、南天門，實際上很多人可能爬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筋疲力盡。這時候一定要堅持下去，你覺得最困難的時候，恰恰也是你事業要有一個飛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