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下的語境中,“小確幸”這個詞承載了一部分臺灣年輕人的理想與追求,過上平穩、安定的生活,比如,開一家咖啡店平穩度過余生。
2015年,兩岸的社會情緒“步調一致”,金秋時節,大陸流行:你幸福嗎?時逢歲末,臺灣流行小確幸,兩岸不約而同地對幸福做出思考和解讀。臺灣小確幸的流行源于網絡上一個不到2分鐘的短片,短片名為“全民小幸福”,在動感的背景音樂中,幾個快速的畫面配上一句結語,總結了10個小確幸,按順序為:發個小財;享用美食;家人團聚;睡到自然醒;朋友捎來問候;與好友出游旅行;看好書,聽好音樂,看好電影;好久不見的朋友把酒言歡;買到物超所值的東西;累了一天泡個澡……
“小確幸”源于日本,走紅臺灣
“小確幸”一詞意為微小而確實的幸福,稍縱即逝的美好。詞語本身出自村上春樹的隨筆,由翻譯家林少華直譯進入現代漢語,算是源于日本,走紅臺灣。在當下的語境中,這個詞承載了一部分臺灣年輕人的理想與追求,過上平穩、安定的生活,比如,開一家咖啡店平穩度過余生。
在臺北四四南眷村周末的舊物集市上,一位20出頭的小姑娘租了個攤位,售賣自己的燒制的陶瓷制品,不到一個小時就被來此觀光的客買走了不少,一天算下來也能賣小幾千元新臺幣(1元人民幣兌換5元新臺幣)。這份收入的背后是根據自己的興趣生活,做有尊嚴的工作。如果沒有更大的壓力,她也許能夠在自己熱愛的領域多干幾年。
唐家婕剛從美國回來,她在臺北大學念社會學,畢業后來到北京的一家雜志社實習,實習結束后唐家婕去了美國,一待就是三年。唐家婕說,她并不是沒有考慮過回臺灣生活,只是擔心骨感的現實。臺灣青年一代“鎖島”心態逐漸出現。這些年,臺灣在全球化的沖擊下改變并不明顯,過些年再回來,仍然沒有太多陌生感。
年逾花甲的湯文萬站在日月行館的大廳里,滿臉的幸福和自豪。雄居日月潭涵碧半島制高點的日月行館,己然成為日月潭美景的一部分。
遠眺日月行館,仿佛一艘揚帆遠航的郵輪。而郵輪的巨帆高55.97公尺,長73公尺,以479.54盎司純金打造,成為世界上最高、最長的“金箔船桅”而載入基尼斯世界紀錄。
作為日月行館總裁的湯文萬說自己和日月潭一見鐘情。“踏遍世界各地,探訪許多風景名勝,沒有一處像日月潭隨四季更替、日月經天幻化萬千”。2010年,在被地震毀壞的“蔣公行館”原址上,一座投資24億新臺幣的六星級賓館建成。賓館的每套房間,都能把日月雙潭盡收眼底。從地攤小販奮斗成為億萬富豪的湯文萬創造了人生的又一傳奇。
也許我們可以從他提倡的“抹布精神”中,尋找到他成功的秘笈:“抹布精神的就像媽媽精神一樣,哪里臟了就把哪里擦干凈。永遠不爭功,永遠不計較,總是不斷地付出”。
“這里將成為您生命中的第二個家,我們永遠張開雙臂歡迎您回家!”湯文萬對每一個來賓這樣由衷的熱情。仿佛自己也成了日月潭的一部分。
誰又能說,“小確幸”不是一種大執著。
但追求安穩的環境也促進了臺灣的文創產業,吸引了大量優秀人才投身其中。前幾天大陸的社交網站上一篇分析臺北故宮與北京故宮紀念品的文章轉得很火。臺北故宮在設計理念與制作水準上完勝北京故宮。
臺灣“小確幸”遇到大陸“大抱負”
“小確幸”是臺灣出現的一種社會心態,一種生活理念,一種生活方式,本無對與錯。反對它的人擔憂的是臺灣未來的國際競爭力。2015年,臺灣的經濟增長率不到1%。2015年11月,臺灣下調2016年GDP增長率預估值至1.32%,此前為2.7%。98年亞洲金融危機后,原本排名亞洲四小龍之首的臺灣,經濟放緩排名墊底。
一個家在兩岸開連鎖巧克力店的老板說,在北京三里屯店,一個月的銷售是80萬人民幣,而在臺北一年也就能賣這么多。這也側面印證了另一個慘淡的數據,臺北1-10月商業零售營業額年增長僅0.1%。
回顧臺灣,在四十年前,也是“家庭即工廠”,每個人都投入生產大軍,在家里都沒閑著。做一百只塑料花可以掙幾文錢美金,那就美得不得了。有個鄰居到國外留學寄了美金一百元回家,大家都羨慕得流口水。
慢慢的,臺灣富了起來。大約有一、二十年,臺灣錢淹腳目,絕不虛傳。臺商在東莞唱歌,身邊的小姑娘唱一曲,就給一百美金。“高富帥”的二代,上船出國游覽,也是撒美金狂買。到歐洲,也像今天的“高大上”一樣,勞力士鉆表買一打送人。
但自從臺灣的股市從一萬兩千點,瞬間跌到三千五以后,社會有極大的轉變。前一個月,穿著高檔BALLY皮鞋,年末拿一百個月獎金的中產,后一個月被無情辭退,兩袖清風。許多老板自殺跳樓,跑到加拿大、美國、澳大利亞和中國大陸躲債或卷款潛逃的不知凡幾。
企業家當時流行“禪學”。很多道場,在那個階段大行其道。大家都以“修禪”讀“國學”為時尚。好像沒有去打過“禪七”、沒有為道場捐個“百萬會員”的,都不算是有良知的優良企業家。當年還有許多人因此出了家,都是因為在一連串大局變化之下,感懷世事滄桑。
老百姓開始彬彬有禮。“說好話、做好事”、“惜福、惜緣”的掛簾貼滿了臺灣的各個角落。大家認為,生活必須要有所節制,要能體驗感恩的社會。
不過,生活的條件并沒有因此變好,臺灣人漸漸發現“黑貓白貓,都不過是只貓”。無論換什么黨,日子還是很難過。由奢入儉難,以往光輝燦爛的四小龍頭,已經成為蛇尾。最理想的境界,就是自己想法子過上「愛自己」多一點的好日子。想象的幸福,也不過是圖個平安穩定。
前輩呼吁“愛拼才會贏”
在大陸創業潮如火如荼的今天反觀臺灣的互聯網行業。至今為止,臺灣本土還沒有出現類似大陸“BAT”這樣的,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互聯網公司。臉書與LINE占領了臺灣大部分社交網絡的市場份額,支付寶也開始嘗試發展臺北的業務,彌補臺灣第三方支付平臺的缺失。
臺灣經濟的增長壓力,讓臺灣社會響起了反思的聲音,呼吁年輕人不要“蝸居”臺灣。臺北租車靠背椅上的小頻幕廣告甚至在播放反思“小確幸”的視頻:一個不思進取的社會只能讓下一代的生存變得更殘酷。
經歷過臺灣經濟起飛時代的中年人說,他們是與父輩一起聽著《愛拼才會贏》長大。在那個年代,一批臺灣高科技企業以生產加工電子產品為核心,讓全世界見識了臺灣的實力。
一位來自臺北眷村的居民說,當年他們與父輩從大陸來到臺灣,一家人最先住在眷村中。房子幾平米,與鄰居共用廁所與廚房,作為外省人又害怕被當地人欺負,生活真是從一無所有開始,小孩子要出人頭地只有讀書考學,學成之后各憑本事拼出一條活路。
老一輩臺灣人盼望臺灣能夠繼續在傳統優勢領域發力,依靠文化、教育與電子產業這些年的積累,走出近年來的經濟低谷。在這部分人的眼中,文創品或者開咖啡店這樣目標如何稱之為理想,所謂的“小確幸”也因語境不同,而被理解年輕人漠視外界發展,逃避社會競爭的致幻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