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多數普通人來說,過去最熟悉的地圖是掛在墻上的“世界地圖”和“中國地圖”,現在是手機里“某某地圖”app,地圖在我們生活中的作用不用多說,如果就此認為地圖只有實用性,不免“小看”了地圖。
巨大的象牙上,雕刻有蜿蜒的河流、起伏的山峰以及村落,這是大約誕生于25000年前的“巴甫洛夫象牙地圖”;刻在巖石上的“貝多利那地圖”有房子、農田、人、動物等;“尼普爾城邑圖”是幸存下來最古老的按比例繪制的城鎮平面圖,被刻在土簡上;2600年前的古巴比倫人繪制在泥板上的世界地圖被稱為意象地圖;“禹跡圖”刻在1米高的石碑上,是中國最早使用格網的地圖;刻在海豹皮上的楚科奇半島地圖;刻在木塊上的格陵蘭昂馬沙利克海岸地圖;馬修·帕里斯的到圣地朝圣地圖;喬治·布勞恩和弗朗茨·霍根伯格的旅游地圖;還有航海地圖、美國郵政地圖、非洲地圖、南極洲地圖等等。翻開《世界人文地圖趣史》,一幅幅色彩鮮艷的地圖讓讀者看到地圖歷史及其展現出的歷史是那么地豐富。
1.精準精彩的解讀
《世界人文地圖趣史》的作者安妮·魯尼是一名地圖狂熱愛好者,多年來一直潛心收集、研究古今各類地圖,幾乎走遍全球,看過不計其數的珍奇地圖。
這本書共收錄了156幅地圖。魯尼對每幅地圖有一段簡短的介紹,不長的文字卻包含了極多的內容,有地圖年代地點介紹,還有評價、價值意義等,這些對作者的知識和專業背景有很高的要求。
不過,魯尼是有優勢的,她的主業是在大學教授中世紀英語和法國文學,她還是作家,其作品《明日科技:人工智能》曾于2004年入圍世界科普圖書最高獎——安萬特獎。
“她對中世紀歐洲的語言、文化有相當深入的了解,這為她解讀古地圖提供了助力。尤其是中世紀地圖的宗教意味十分濃厚,作者的研究背景也使其對這部分的解讀更加精準和精彩。”《世界人文地圖趣史》一書編輯、電子工業出版社編輯張乃文說。
“本書精選了一些具有特殊意義的重要地圖,其中有一些是地圖種類的代表,有一些則是十分有趣的珍品。”魯尼在前言這樣說道。
這本書將不同發展時期的地圖擇其代表陳列并注解,凸顯地圖本身的歷史發展脈絡。從選擇的地圖及書的布局不難看出,作者在篩選地圖時有幾個大的緯度。
第一是不同的歷史發展階段,能看到幼年時期的地圖——地圖的雛形,少年時期的地圖——人類開始走出自己生活的村落,探索陸地和海洋時繪制的地圖,以及青年時期的地圖——環球航行后,開始有了世界地圖。
第二是不同文化中誕生的地圖,從這個維度可以看到不同國家、地區的人們繪制出的千奇百怪的地圖,以及他們對世界面貌的不同想象。
第三是從地圖的功能上來選擇,地圖的功能也是多種多樣的,比如有磁偏角地圖、軍事防御地圖、逃生地圖等。
“確定好這三個維度后,作者首先選擇了公認的具有較大歷史價值的地圖,也就是傳播度較高的地圖,比如梭利地圖、羅杰古地圖、禹跡圖等,然后作者綜合考慮地域、文化的不同來選擇地圖,使書中的地圖更具有代表性。”張乃文說。
2.讓地圖說話
“這本書最大的特點是作者盡量讓地圖自己說話,而不是人為刻意要為地圖寫史。”張乃文表示。
從舊石器時代的象牙地圖到中國漢代馬王堆古墓出土的絲質地圖;從阿茲特克人描繪景色和文化史的地圖到歐洲中世紀把精神地理置于現實地理之上的朝圣地圖;從布滿航向線的航海圖到表現殖民時期土地之爭的政治地圖;從繪制在海豹皮上的沿海地圖到衛星拍攝的燈光地圖等,讀者看著這些地圖,仿佛看到了人類在前進道路上跨出的每一步。地圖源于人類生活和生產的實際需要。隨著活動范圍的不斷擴大,包括貿易、旅游、殖民、戰爭、朝圣等,人類把步子從村內邁到了村外,從國內邁到了國外,地區地圖、城鎮地圖漸漸發展到世界地圖;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進步,繪制材料也從象牙、土簡、木質、絲質等漸漸發展到如今的紙質和電子地圖。
因此,本書譯者嚴維明評價道:“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世界人文地圖趣史》是一部生動的人類認識地球、描繪地球的歷史。”
不僅如此,繪制地圖的材質、方式,地圖的內容、形式、功能等一直在變。這一幅幅從歷史中走來的地圖,也是自己歷史最好的見證者。它們在這本書中匯集一堂,地圖的發展史可見一斑。
3.換個角度讀地圖
中美洲阿茲特克帝國特諾奇蒂特蘭城地圖,取自繪于16世紀40年代《門多薩抄本》,在這幅地圖的中央,一只停留在仙人掌上的老鷹顯示了該城的神秘由來:太陽神派來一只鷹,指點庫爾華-墨西哥部落應在此處建立城市。
而阿茲特克是一個存在于14~16世紀的墨西哥古文明,它與印加文明、瑪雅文明并稱為中南美洲三大文明。作為一個獨樹一幟的古文明,阿茲特克的宗教神話具有鮮明特色。
顯然,這樣的地圖,已經遠遠超越地理層面,而更多地與文化、風俗和信仰水乳交融。
“本書講述的是地圖的故事,也是關于人類如何構想這個世界,以及人類在這個世界中所處位置的故事。”作者在前言這樣說,表達出作者并不把地圖簡單地當作使用工具,“只有當面對那些在時間上,尤其是地點上十分遙遠的文化產生的地圖時,我們才會意識到在繪制地圖的過程中,其實包含了各種各樣的選擇。”
可以說,地圖從誕生之初,就不僅僅承載著指示方向的作用,它是人們表達世界觀、宗教觀、政治觀的一種方式。
最直觀的,地圖呈現的是人們眼中世界的模樣。大航海以前,甚至在南極洲被發現、探測之前,人們對世界的認識是不全面、不準確的,但這并不妨礙人們去想象世界的樣子。人們把已知的加上未知的想象的世界記錄下來,這就是地圖。通過地圖,能看到不同文化的人們對世界的構想是不一樣的。
像12世紀繪制的“梭利地圖”上方是天堂,人間在天堂的下方,這就是人對自身所處位置的一種思考;17~19世紀高麗人繪制的“普天下”,世界是以中國、日本、高麗為中心的,再往外是一塊大陸,大陸外面又是海。這無際的海中散落著各種道教文化中的仙島,說明當時高麗人對世界的想象很大一部分是根植于神話和傳說。
“工具也有自己的歷史。地圖從誕生之初至今已有上萬年,不論是其承載的歷史,還是其本身的發展史,都足夠厚重,也值得書寫。”張乃文表示,翻開這本書,里面的地圖大部分都有上百年、上千年的歷史,很多地圖流傳至今早已喪失了原本的工具屬性。當讀者面對這樣的地圖,自然不會將其作為工具來看,而是很自然地用歷史、文化、審美等角度去重新打量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