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小妹（外一首）

昨夜，我又在夢里

把你愛了一遍

如同你生前，愛你的孩子，父母

和兄弟姊妹。如同你生病之后

愛那些藥丸，處方和鋒利的手術刀

我們曾在陌生的醫院

收集希望、焦慮和淚水

白色的恐懼，黑色的疼痛

還有虛弱的病床，以及病床盡頭的時間

這一天，終于到來

你在疼痛里停止了疼痛

我們在絕望中停止了絕望

世界慢下來，你安靜地離去

所有的苦難，化作青煙

連同愛，埋進廢墟

荒野那座新墳

是你活過的唯一證詞

生 地

這肯定是植入，當然也生發

比雷霆持久，但只要力量

也是叫醒。骨縫之中，大地潮紅

時間如此茂盛，人類何以如此蒼翠和郁蔥

其實我們都在擁抱塵土和石塊

以另一種姿勢，完成從無到有的肉身和魂靈

我總是能夠，在任何一個人間

隔著繁衍的螞蟻，洞悉水滴和蛙鳴

歡愛絕對是一個動詞，而且還攜帶風聲

它強勁、婉轉，以速度發光

暴烈得似乎戰爭，卻又甘醇與溫柔

如自發的漿汁，刀鋒之下濃郁的花香與醇酒

似乎都是如此，但凡熱愛的人

總喜歡抓一把烈焰

作為香餌，但凡以深愛刻心的人

情欲不是罪孽，而是你面對生之幽境

慘烈的孤獨，誕生與摧毀的秘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