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孩子會覺得媽媽的味道并不美好,甚至一度嫌棄、抵抗,可長大后再去品味,卻體會到了別樣的感覺,那是被遺忘了的愛的味道。
前兩天,趁著老媽回老家,我和老公開始整理她床底那幾袋子“破爛兒”。這些都是10年前老媽從老家運來的,她一直寶貝得不讓看,估計怕被我給扔了。

一個個袋子打開,里面居然都是我小時候穿的衣服,從三四歲一直到初中,有媽媽買的布拉吉(俄語“裙子”),有泡泡紗的,有蕾絲的,還有蝴蝶結的;這件粉紅色小紗裙是我5歲時穿的,這件公主裙是小學最流行的,還有這件蝙蝠衫是初中時最時髦的,如果不是再次看到,真的要把那段時光忘得一干二凈了。
繼續打開第三個袋子,才發現讓我吃驚的不只這些。這里面竟然全是媽媽親手給我織的、鉤的毛衣毛褲。相信很多“80后”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媽媽邊看電視邊飛快地織著手里的毛活兒,孩子則要幫媽媽分毛線,一圈又一圈。我也有這樣的經歷,而且心里那叫一個不耐煩。更讓人不耐煩的是,別人穿的都是媽媽從大商場、香港甚至國外買的衣服,又洋氣又好看,而我只能穿媽媽手織的毛衣,手工的針腳和款式無不散發著 “我很土” 的氣息。看看時髦的女同學,再看看土氣的自己,我堅定地認為,媽媽不夠愛我。
記得上初中時,有個女同學穿了一件新毛衣,100塊一件。我特別喜歡,一回家就嚷著要買。媽媽說前幾天剛給我織了一件毛衣,我一臉嫌棄:“那多土啊,我不穿!”最后拗不過我,媽媽只得給我湊齊了100塊,那時她一個月的工資才三四十塊。我得意極了,連著穿了好幾周都舍不得脫。
突然,“咔噠”一聲,老公打開了編織袋旁邊的兩個大箱子,把我拽回了現實。那里面竟是一團團五顏六色、粗細不一的毛線,不知怎的,我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這些都是媽媽準備用來給我織毛衣的,卻因為我的拒絕而擱置了。那時媽媽很受傷吧!其實,她織的毛衣并不土。這件紅白條的毛衣,我穿著它見過外國朋友;這件藍紫的毛衣讓我被老師刮目相看,點名提問:“那個穿藍紫毛衣的女同學來回答”;這件西瓜紅色的是用馬海毛毛線鉤的,一個個花朵,頸部還有一圈白色的小花,中間墜著白色的珠子,這是當年媽媽特意跟人學的時髦鉤法。只是,當年的虛榮心掩蓋了媽媽的愛,甚至殘忍地拒絕了這份愛。
翻著,看著,差點遺忘的畫面一一浮現,媽媽在燈下織毛衣的樣子也清晰可見。如今,媽媽年紀大了,眼花了,再也不能為我織上一針一線,卻把這些毛衣毛線當作寶貝一樣藏了起來。為了防止它們發霉變味,媽媽還特意放了很多香包,定期更換,10年間從未間斷。這毛線的芳香就是媽媽的味道啊,清香、舒適,媽媽對我的愛,似這一團團的毛線,一件件的毛衣,溫暖、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