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資格證一大把,可唯獨當媽是無證上崗,唯一能拿來學習的只有當年老娘的大棒政策。
然而,這個大招用在“00后”女兒身上竟然是這個樣子的……
第一次實踐老娘的“傳家寶”是在女兒4歲時。小丫頭與小表哥一起偷偷拿了哥哥包里的20塊錢,買了一大堆糖果,鼓鼓囊囊地塞在了褲兜里,被我逮了個正著。我立刻拖著女兒回家,邊走邊咬牙切齒地琢磨該怎么給她點顏色看看。
回到家,我學著老娘當年的樣子,英姿颯爽地吼她站在墻邊罰立正,反省自己哪里做錯了。不出3分鐘,女兒開始扭來扭去,毫無愧疚地問我:“媽媽,立正什么時候結束?”我面沉似水地說:“等你想出來自己哪里做錯了就結束。”聽了這話,小丫頭立刻笑瞇瞇蹭到我身邊,“我想好啦!”
我不好食言,只好煞有介事地“審訊”她:“你說說你哪里做錯了?”女兒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我太饞了!”“為什么饞?”“糖太好吃了!”“那就能拿錢去買嗎?”“不拿錢超市不給糖啊!”“那也不能偷啊!”“沒偷,是拿的,剛才你說的。”幾個回合下來,我?guī)缀醣罎ⅲy道說“00后”都是從火星來的嗎,為啥就不能按套路出牌呢?
這次糟心的體驗沒能讓我找到當媽的威嚴,反而勾出了我小時候被老媽鐵腕統(tǒng)治的酸爽回憶。我以己度人,猜測這世界上一定有比“大棒政策”更好的親子溝通方式。于是,我漸漸成了個沒正形的媽,女兒的名字也進入了朝令夕改的狀態(tài)。她錯把“大狗熊”讀成“大狗能”,我們就喊她“大狗能”小姐;她嘴饞,我就叫她“狐貍妹”,犯懶就用“懶豬淇”吆喝她……每當給她想出個新綽號,我都會手舞足蹈嘚瑟一整晚。女兒呢,也能愉快接招,一邊努力改掉缺點,一邊滴溜溜轉著小眼睛挑我的缺點,以便出其不意給我痛擊。
就這樣,我們毫無懸念地成了段子手。女兒考試沒考好,卻一再和我們強調,班里有好多人作弊了,對自己的不足只字不提。我苦大仇深地盯著老公問:“親,有辦法讓女兒下回考雙百嗎?”老公故作思索狀,良久,才幽幽地說:“有!”女兒立即雙眼放光,洗耳恭聽。老公卻狡猾地說:“只需給女兒安排一個能得雙百的同桌就好!”女兒一愣,隨即紅了臉,灰溜溜回屋努力去了。
那幾天,因為女兒沒考好,我的嘮叨病犯得很嚴重,一天到晚磨嘰自己小學時候成績是多么棒,多么神奇地一直得雙百!女兒忍無可忍,問老公:“爸,你發(fā)工資了嗎?咱家迫切需要購進一臺家用電器!”我愕然,女兒瞄了我一眼,“你一定要給某人買個測謊儀!”我搔搔頭皮,“嘿嘿”笑了,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苛求完美是種病。
女兒上四年級時,班里有同學開始互相愛慕。我和老公立刻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不露聲色地問道:“你們班里有男生喜歡你嗎?”女兒連說了幾個調皮鬼的名字,我咂咂嘴說:“哎呦,看來你不優(yōu)秀啊,要不怎么喜歡你的都是壞學生啊,你可不能搭理他們!”女兒翻了個大白眼說:“怎么了,他們也有追求美、追求純潔友誼的權利!”我和老公對望了一眼,很明顯,我們的狹隘和勢利相對于女兒的磊落和自信完敗。
女兒漸漸出落成了大姑娘,最近,她想盡一切辦法與我勾肩搭背,因為她的身高已經超過了我,她還常常會在陌生人多的地方甜甜地叫我一聲“姐姐”。老公狐疑地說:“難道閨女覺得你還很年輕?”我想都沒想就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兒。果然,女兒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故意用我能聽到的音量對老公說:“我只是想測試一下,有多少人會在心里說:哎呀,這個妹妹長得高,顏值又好,做她姐姐可真悲哀!”哼哼,幸虧我被打擊慣了,心臟夠強大。
女兒和我回老家,又故伎重演,對老娘說:“姥姥,你咋把我姐生得那么丑?”老娘驚得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背地里對我說:“你這孩子忒皮,沒大沒小的,你得好好管管,想當初,你們幾個誰敢跟我這么說話……”我笑瞇瞇地聽著,轉身就把老娘的耳提面命給丟到了九霄云外。老娘要是知道她閨女、女婿比她外孫女還不靠譜,非得一口老血噴出來不可。
可我還是格外珍惜我們一家三口這特別的style。也許,女兒在成長的過程當中難免有這樣那樣的小瑕疵,但我堅信,與之相比,和諧溫暖的親子關系對她而言是一筆更大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