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愛藥》是路易絲·厄德里克的成名作和代表作,一經出版即獲眾多獎項并引發評論家大量關注。但迄今為止,作者的女性觀尚未引起評論界的足夠重視。女性在印地安傳統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既是家庭,也是部落的重要支柱。小說中瑪麗和露露在家庭中起著中流砥柱的作用,體現了厄德里克對女性善良賢惠、守護家庭等傳統美德的珍視和弘揚。另外,通過分析《愛藥》中忠誠捍衛部落傳統、守護族人利益的露露和在西方文化入侵下迷失了自我的瓊的不同命運,本文說明了堅守族人文化身份、守護傳統是印第安女性獲得幸福的重要途徑。
關鍵詞:《愛藥》 路易絲·厄德里克 女性形象 女性觀
作為印第安復興運動的第二次浪潮的旗手,路易絲·厄德里克是當代美國文壇最重要、最多產的作家。《愛藥》是路易絲·厄德里克的第一部小說,亦是其成名作。評論家對該小說的解讀成果豐碩,但體現在小說中的作者的女性觀尚未引起重視。探討小說中作家的女性觀并分析其成因,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厄德里克的創作。
一、印第安女性是家庭的中流砥柱
印第安女性熱愛她們世代居住的居留地,對“家”的概念非常看重。《愛藥》中,厄德里克塑造的瑪麗和露露個性鮮明,她們都是家庭的中流砥柱,體現了厄德里克對女性善良、賢惠、守護家庭等傳統美德的珍視和弘揚。
首先,心地善良、精明能干、勤勞簡樸、持家有方的瑪麗·拉扎雷是家庭的頂梁柱。出身貧寒的她曾經被迫去做修女;成婚后,頗具主見的她相夫教子、吃苦耐勞,幫助丈夫尼克特成為部落酋長,也使喀什帕一家成為居留地上首屈一指的顯貴之家。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丈夫是個有頭腦的人,但好玩、貪杯。尼克特正是在瑪麗智慧的約束與管理下成為了居留地上的顯赫人物。小說中作為瑪麗情敵的露露對此做出了中肯評價:“尼克特·喀什帕年輕時既愚蠢又虛榮。他的成長費了瑪麗不少心血。”老年的尼克特心思都花在了露露身上,瑪麗為了維護婚姻和家庭的完整,不僅包容了丈夫的出軌,還向傳統求助,費心讓外孫利普夏去尋找“愛藥”以挽回丈夫的心。雖然不幸弄巧成拙,尼克特不小心被雞心噎死,但他的靈魂最終回到了瑪麗身邊,體現了作家對瑪麗精心維護婚姻和家庭所做出的肯定。
另外,瑪麗對孩子和老人充滿關愛、呵護有加,也為她贏得了贊譽。她不僅關心和愛護自己的孩子,而且對收養的孩子視如己出。瑪麗的婆婆瑪格麗特剛開始并不喜歡她,但是她并不計較,而是始終如一地尊重、孝敬婆婆,最終,她獲得了婆婆的認可和贊許;在丈夫出軌后,婆婆還堅定地站在了瑪麗一邊,指責尼克特沒有珍惜瑪麗和家庭。
除了瑪麗,《愛藥》中的露露·娜娜普什也是持家能手。美麗、性感、時尚的她既把自己打扮得干凈得體,也把家里打理得有條不紊。露露盡自己所能,為孩子們提供整潔舒適的成長環境,讓他們享受家庭的溫暖。露露不僅愛孩子們,而且對他們管教有方,讓家里充滿愛。雖然這些孩子們不是一個父親生的,但他們總是形影不離。露露偉大無私的母愛突出地體現在她冒著生命危險奮不顧身地從大火中救出萊曼。當她家的房子著火時,萊曼在家里聽著收音機睡著了,而露露徑直沖進火場,“強忍著灼熱,手腳并用,像個剛會走路的孩子,在各個房間里爬進爬出”。
在《愛藥》中,瑪麗和露露作為家庭的中流砥柱,女性的魅力和價值突出地體現出來。厄德里克把她們刻畫成了盡心扶持丈夫、關愛子女、孝敬老人、守護婚姻的女性形象。她們的寬容博愛、珍視家庭使她們在家族、部落中地位顯著。印第安民族是一個群居的部落,家是部族的基本單位,因此女性作為好妻子、好母親,堅守家園,成為印第安文化的堅定守護者至關重要。
二、印第安女性在守護傳統中認識自我
女性在印第安傳統文化中地位顯要,既是家庭,也是部落的重要支柱。在《愛藥》中,忠誠捍衛部落傳統、守護族人利益的露露和在西方文化入侵下迷失了自我的瓊經歷了不同的命運,對比鮮明。
在守護部落傳統中,露露無疑是一位杰出的戰士。盡管她思想前衛、打扮時髦、容易受白人潮流影響,但當涉及部落傳統和利益時,她卻毫不含糊地成了印第安傳統文化最堅實的捍衛者。她堅決抵制人口普查員進家門,因為她清楚“每次他們統計出多少人數,也就知道了還要除掉多少人”。當她得知居留地即將被白人政府收回的時候,也敢于站出來與那些官員理論。當她的情人尼克特和他們的兒子萊曼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不顧族人利益與白人為伍時,露露毫不猶豫地與他們對抗。盡管露露一輩子都深愛著尼克特,但當她看到他為美國政府效勞,損害印第安人的利益時,她決然地與他斷絕了關系。她說道:“這個政客終于露出了真面目,他骨子里是白人。我們之間的愛情同心結也松開了。”當尼克特與白人政府簽訂協議,要在居留地建立制造玩具戰斧的工廠時,露露在部落會議上領頭反對該計劃,她義憤填膺地慷慨陳詞道:“美國政府扔了幾個小錢,你們就迫不及待地跪下,把錢撿起來,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同胞從我們自己的土地上趕走……這個印第安戰斧工廠對我們是莫大的嘲弄。”為了給印第安人爭取更多的就業機會,露露還和開工廠的兒子萊曼理論。
厄德里克筆下的露露和其他的女性形象一樣,盡管不具備“無窮魔力”,卻是“有著生命的質感”的人。露露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努力捍衛族群的切身利益。盡管她的影響力非常有限,最終也沒能夠阻止工廠建在保留區內,但她勇于抗爭的精神卻凸顯了當代印第安女性的果敢和遠見卓識。小說中的印第安女性不同于基本失聲的男性,她們生活的態度更為積極、豁達。女性作為族群活力的源泉及傳統文化、族群利益的捍衛者和守護者在小說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瓊·莫里西也是小說中的核心人物之一。因為試圖改變自己的印第安身份,脫離印第安傳統,融入到白人主流社會中,瓊經歷了坎坷命運。她從小被瑪麗收養,后來成了瑪麗的兒媳婦,但家庭的溫暖以及丈夫高迪的愛和寬容都留不住她外出的腳步。瓊對居留地外的世界滿懷憧憬,一心渴望到白人生活的小鎮上去過不同的生活。為此,她當過餐廳服務員,做過美容師,但無論她付出怎樣艱辛的努力,卻始終無法在白人社會中找到自己的歸屬。最后,她在備受白人歧視和排擠之后選擇歸家。可是歸途艱辛,在大雪中“心揪成一團,皮膚凍得開裂,她也要繼續向前走”,最終卻還是不幸葬身于暴風雪中。
在珍視自己的印地安身份和堅守傳統文化方面,瓊無疑是作為露露的對立面而存在的。瓊的悲劇命運凸顯的是印第安女性在身份迷失時需付出的慘重代價。厄德里克通過描寫瓊的出走和歸家,表達了堅守印第安文化傳統和印第安部族文化身份對于印地安民族的重要性。不幸凍死在歸途中的瓊,她的靈魂最終得以回歸并以鹿的形式復活。歸家象征著瓊對傳統部族的回歸,表達了印第安人堅守傳統、渴望回歸——“我源于此地,此乃我的歸屬”的強烈情感。
在巨大災難之后,“為了保留災難后幸存下來的文化內核”,重振印第安古老、燦爛、堅忍、剛強的文化,女性人物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對于印第安人來說,居留地上的家儼然已經成為文化身份的象征。《愛藥》中,瑪麗和露露對家庭的守護便是對傳統文化重要內核的堅守。她們是印第安文化的守護者和傳承者,也是印第安族群活力的源泉。瓊的歸家之途則是重拾文化身份之旅,說明只有回歸印第安的文化傳統才能真正做好自己,古老的印第安文化和部落才是現代印第安人的歸宿。
參考文獻:
[1] Erdrich Louise. Where I ought to be: A Writer’s Sense of Place[A]. Wong, Hertha D. Sweet ed., Louise Erdrich’s Love Medicine: A Casebook[C].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
[2] Erdrich, Louise. Love Medicine (Newly Revised Edition)[M]. New York: Harper, 1993.
[3] 陳靚.路易絲·厄德里克訪談錄[J].英美文學研究論叢,2015(春).
[4] Larson, Sidner. Captured in the middle: Tradition and Experience in Contemporary Native American Writing [M].Seattle: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