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旅途的最后一天。一路上山丘連綿起伏,印第安小徑始終很窄。莎拉和爸爸都已經疲憊不堪,就連托馬斯也走累了。
傍晚他們就要到家了。家?不,那還不是真正的家,只是野外的一個地方。不過馬上就要到了,約翰·諾布爾對莎拉說就快到了。他的聲音鼓勵著她繼續前進。
“現在我們還有兩英里。”
“現在應該還有一英里……只有一英里遠了。”
莎拉疲憊的腳步似乎也變得輕快起來了。她采了一些野花插在托馬斯耳朵后面的馬具上。
“你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托馬斯。”她說,“我們就要到家了。”
然后她插了一朵粉紅色的花在自己的裙子上,又開始一路跳起舞來。但是,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停了下來。
“爸爸,如果沒有房子,我們住哪里呢?”
爸爸低頭對她微笑:“我告訴過你的……”
“那再給我講一遍吧,我想聽。”
“我希望能在山側找到一個山洞。”他說,“我會先建一個小屋,再圍著它建一道籬笆。然后,你、托馬斯和我會住在那里,直到房子造好。雖然托馬斯將不得不幫我造房子。”
莎拉笑起來:“托馬斯不能造房子!”她心里面浮現出一幅滑稽的畫面:長臉的托馬斯正嚴肅地、仔細地堆砌著圓木。
“它能拉木頭。”爸爸說,“不久之后,我們就會有一座像羅賓遜夫人家那樣的漂亮房子了。”
“不,”莎拉說,“像我們自己的。”
“為什么不能像羅賓遜夫人的?”
“因為那個房子里沒有愛。”莎拉說。

“你可比你的年齡成熟多了。”爸爸告訴她。
此時他們走到了一座陡峭狹長的小山的山頂,在一處沒有樹、只有灌木叢和粗草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種光禿的地方,”約翰·諾布爾說,“是印第安人清理來當狩獵場用的。”
莎拉恐懼地四下張望。灌木叢后,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
“一頭鹿。”爸爸說,手里舉起了槍。但是,莎拉緊緊地抓住他。
“別,爸爸,別!不要射死它!”
“但是我們需要吃肉……”
“現在不要,不要。”莎拉乞求道,“它的眼睛那么溫柔,爸爸。”
“唔……”約翰·諾布爾猶豫了。不過他總算沒有開槍。
鹿跑開了,像一道白煙。莎拉長長地吁了口氣,垂下眼。
下面是一個山谷。“要不是有樹擋著,你會看見大河。”爸爸說。
莎拉張望著,在心里憧憬著大河的美麗。那是將陪伴她一生的美麗。山谷的那邊是青山,而再那邊……
再遠……再遠……是更多的山,呈現出奇特的、柔和而朦朧的藍色。
那些樹木,是春天里特有的深綠色杉樹和淺綠色樺樹。它們是友善的,與那些路途中阻擋他們前進的、憤怒的黑色樹木并不一樣。
“我真喜歡這兒,”莎拉說,“而且這兒看不見任何一個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住在大河邊。”爸爸說,“我告訴過你,莎拉,他們是好的印第安人。”
“但是萊繆爾說……”
約翰·諾布爾用自己的手握住莎拉冰涼的小手。
“羅賓遜夫人應該教教她的孩子注意他們的言行。她自己也應該注意。這個世界上有從不在路途上幫助別人的人,莎拉,但也有那些愿意幫助別人的人。無論如何,在我們的家,所有人都會得到友善對待——永遠,莎拉。包括印第安人,而且他們并不會傷害我們。”
現在莎拉感到自己的勇氣更堅定一些了。她也緊緊握住了爸爸的手。就這樣,他們來了,和托馬斯一起,沿著長山而下,來到將成為他們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