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斯·哈林——來自街頭的涂鴉大師

街頭涂鴉這種藝術形式最早出現在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那時的美國，人民的生活水平貧富差距懸殊，現代化都市的快節奏和狹隘的居住環境又將生活在社會邊緣的一部分人拋露在街頭，不良的社會狀況導致了他們的不滿和反叛。這些生活在貧民窟中，被視為社會問題的失業、輟學的西裔或黑人青年，在反種族歧視、反對戰爭、反權利壓抑的運動和思想潮流中達成共識，逐漸形成了一個個具有地域性的“小團體”，他們的一些行為活動，逐漸孕育了街頭文化，如街頭籃球、街頭涂鴉、街舞、HIPHOP、RAP的饒舌歌曲等。涂鴉藝術便來自于此。

早期的街頭涂鴉還不能稱之為藝術。在內容上，文字占了很大的比重。從紐約街道兩旁的卷簾門上，到地下鐵火車車廂和月臺上，甚至廁所的墻壁上，到處都充斥著用罐裝噴漆涂畫的涂鴉字體。這些“創作”的作者既不是專業的藝術家也不是藝術系的學生，他們就是來自紐約布朗克斯或布魯克林的街頭少年。這些簡潔醒目的涂鴉文字，被視為叛逆青年們反抗體制、發泄情緒、或控訴社會的有力口號和宣言。

隨著社會的發展和人民生活的改善，涂鴉文化的內容也逐漸發生了變化。越來越多具有繪畫專業技能的藝術家加入到涂鴉創作里，更能體現作者所表達的內容和思想的圖畫、符號或標志成為了涂鴉藝術的主導，一些色彩鮮艷、制作精美的大型涂鴉藝術作品也開始進駐畫廊、美術館，供人們欣賞、收藏，甚至買賣、投資。至此，涂鴉藝術的性質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經過多年的不斷發展和演變，街頭涂鴉藝術已經散布到世界上的許多國家，并被公眾所接受。在紐約、柏林、倫敦、哥本哈根、北京等一些大城市，都能看到精彩的街頭涂鴉作品。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迷上了涂鴉藝術，他們用不同的涂鴉形式來展現自己的生活態度，宣告自己的意念和理想。優秀的涂鴉作品成為了時尚的潮流，甚至能充當一個充滿活力城市的“名片”。

凱斯·哈林并非叛逆的街頭少年，他是紐約視覺藝術學院的學生，正經的科班畢業。然而他并沒有從事嚴肅的藝術創作，而是離開畫室，將自己的天賦施展在涂鴉藝術的試驗田里。1980年間，他在紐約地鐵站墻上，黑色的海報招貼處畫下了最初的一系列作品。這批作品是由白色粉筆繪成的線條畫，內容包含了發光的嬰兒、狂吠的犬、空心的抽象人形、三眼怪物、象征性的表情、商業符號和一些抽象性的圖案等。他畫中的空心小人形象，通俗易懂，充滿了動感，小人們組合成的畫面又充滿象征寓意，成為了他涂鴉藝術最具特點的標志性符號。他的大型涂鴉作品經常猶如某種復雜花紋，各種圖案充滿了整個構圖，沒有透視，也沒有肌理，充滿了童真。

凱斯·哈林在戶外勤奮地創作著，此時的他逐漸在紐約各地留下了數千張涂鴉作品，他的街頭繪畫很快就在紐約藝術界傳開名聲，同時也引起了傳媒行業的關注。1983年的一天，正當美國哥倫比亞電視臺采訪在地鐵站涂鴉的凱斯·哈林時，極富戲劇性的事情發生了，一幫警察沖了過來，將正在涂鴉的他逮捕了。要知道，涂鴉藝術家一直都是警察黑名單上的常客，這種在公共場合“胡亂涂抹、破壞市容”的行為，在當時并不被政府認可。這看上去“并不光彩”的事件突然間成了他人生的大逆轉，感謝強大的電視宣傳，凱斯·哈林一夜間成了家喻戶曉的公眾人物，人們津津樂道地談論著這位天才藝術家的作品和勵志故事。他的藝術創作也得到了主流藝術界的認可，畫廊、博物館、專題展覽一路綠燈，曾經在戶外的涂鴉作品被挪到了室內，作品的價格一路水漲船高。這位初露頭角的年輕人，無論在藝術上還是商業上都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面對突如其來的成功，凱斯·哈林依舊沒有停止創作。他開始在畫布上創作，但也從未放棄戶外的街頭涂鴉。他開始和藝術界的名人合作，他為當紅歌手麥當娜設計演出服裝，他以波普藝術大師安迪·沃霍爾的形象設計卡通人物，他還在柏林墻上繪制涂鴉作品。他將自己的涂鴉形象廣泛應用到服裝、廣告設計和室內裝潢中，有些還被做成了城市雕塑。1986年，他干脆在紐約的曼哈頓soho區開了一家自己的商店，他的作品被印在T恤衫、鞋子、帽子和紀念品上，被傳播到世界各地。

然而，對于一個過早成名的天才，悲劇還是發生了。1988年，凱斯·哈林被查出身患艾滋病，1990年2月16日，他以31歲的年紀過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在去世的前兩年，他成立基金會，積極參與防治艾滋病的宣傳運動，他的畫作在20世紀變成了警世的視覺語言之一。在他去世之后，他的商店依然在繼續經營著，其全部收益都捐入哈林基金會和其他慈善機構。他的哈林基金會也在不斷壯大。

哈林曾經說：“我想我生來就是一個藝術家，我有責任為此而活……我將盡我所能地畫，為更多的人畫，永遠畫下去。”他短暫的一生確乎就是為了涂鴉藝術而來。他的精神和那些遍布在世界各處的上千幅涂鴉作品一樣，永遠都不會衰老。

·作者介紹·

李國棟，畢業于首都師范大學繪畫專業，現任教于中央美術學院少兒藝術工作室，從事課程的開發和教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