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傳播中音樂的“聯構信息”及其類型劃分

[摘 要] 在互聯網媒介環境中，以及持續的網絡化進程之中，音樂文化和音樂傳播態勢都在產生相應的變化。本文旨在從理論上對這個話題做出初步的觀察和思考，通過結合已有學術成果和社會實際事例，對音樂這一富有特殊性的藝術門類所呈現的基本性質、音樂內容在信息上與其他類型內容的復合傳播現象、互聯網作為傳播工具體系所展現的重要特性等，都做了反思和觀念提純。

[關鍵詞] 網絡化；音樂傳播；聯構信息

中圖分類號：J63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16）03-0010-04

筆者并不是要草率地建立新的范疇，更不能保證這個范疇的界定具有自然科學式的精確性。只有當我們觀察音樂傳播事件以及其中傳播著的信息的結構時，才可以相對于音樂創作中自身的聲音信息而言，使用“聯構信息”這一稱呼來指代此時的復合信息塊中的其他信息。

一、聯構信息概念的適用范圍和局限性

為了區分聯構信息在音樂傳播過程中與音樂本身的“距離”，本文從“音樂本身”到“最一般的其他信息”之間找出了幾個“標志”，或曰“判據”。這里必須做兩個澄清。第一，對于那些不處于與音樂信息傳播有密切聯系的位置的信息，例如一般經濟信息或氣象信息，雖然根據普遍聯系的哲學我們不能貿然說它們完全不可能與音樂受眾的音樂體驗和社會音樂傳播生態發生作用，但為了防止下面的分析過于冗贅瑣碎，我們不將這些信息列入下面要做的“分類”，也就是說這些信息在我們的“信息譜系”分析中與音樂的關系是最遠的，位于其他各個“類別”之外。第二，一個種類的信息（這里的“種類”不單是物理材質、構成形式意義上的，也更是內容意義上的）雖然會被分在不同“類別”上，但“類別”的高低或曰“與音樂信息在譜系上的遠近”，并不代表該類信息在音樂傳播中能夠發揮的作用大小，事實有時非但不如此，還經常呈現出與此迥異的樣貌。在后文中會看到，網絡化時代的來臨，可能讓音樂傳播更加依賴于第三類聯構信息。 還要指出，這里所做的聯構信息類別劃分，是信息學和傳播學意義上的，不是美學的。茵加爾頓曾就文學藝術作品的結構做了一個“四分層”，即語音層、意義層、再現客體層和圖式化觀相層，但他不認為這種劃分適用于音樂，而茅原認為其實可以將音樂對應到這種劃分之中，并變成“三層次”即音響層、意義層和圖式化聽相層（這種分層是僅就音樂作品的美學主觀生成過程而作的。本文則是要用信息的目光來分析傳播中的信息結構，而非全部聚焦于作品的結構，這是本文分析的起點，盡管也會牽涉到口語意義上的“作品結構”，主要牽涉點有詞曲關系之類）。

二、第一類聯構信息

總有些信息（如歌詞信息）在與音樂信息共同構成復合藝術形式中的“作品”，當這個“作品”一詞被狹義化到相當程度時，這些信息也依然未必與樂音分開。我們認為，這種信息與音樂聲音信息之間的關系最為緊密，以至于經常被看作“音樂（其實是復合的）作品”的一部分。除去茵加爾頓所注目的構成音樂結構自身的信息（和聲、對位、旋律、節奏等），這種信息足以在我們的分析譜系中占據一個區段，可稱為音樂的“第一類聯構信息”。它與音樂同以聲音形式為其根本的感官展現渠道，且顯然進入了作者對作品感性表達（喚起）效果的構思范圍，只不過自身還不是樂譜中的樂音（無固定音高音符如打擊樂發音等在此算作樂音），但又可以具有音樂性。尼采曾經假設了這樣一位欲利用音樂的改革家，這個角色“渴望著一位音樂大師”，并期待這位大師學會他的思想，再用音樂語匯傳播：“用音樂可以把人們導向謬誤或真理，誰能駁斥音樂呢？”[1]這可以看作是詞曲所擁有的共同構筑意識形態之能力的宣言。除了歌詞，戲曲中的唱詞其實也屬于這種位置，雖然由于音樂社會學（特別是城市音樂文化研究）不常將戲曲音樂作為研究對象，或者說雖然戲劇戲曲學與音樂學在我國學科體系中分成了兩個學科，但只要把戲曲中的音樂成分提升為研究的注目點，則唱詞也必然會作為音樂的第一類聯構信息發揮它在音樂學意義上的重大作用，即與唱腔共同建構戲曲聲韻之美（不過鑒于學科劃分的狀況，本文下面仍以歌詞而非唱詞作為對這類信息做論述時的一般代表）。 結合上文對音樂內部基本特性的分析看，“詞”這種第一類聯構信息的代表其實與音樂有三項基本特性都是大體相同的，歌詞既是聽覺符號，同時也具有引發強烈情感的潛質，并且受到文化框架的約束，體現一定的創作觀念和文本風格，只有其“強語詞性”將其與音樂在概念界定上明顯區分開來，難怪“對于相當一部分音樂受眾而言，他們認為的音樂就是唱歌”。[2]

但除了歌詞，歌曲或有標題的音樂的“標題”也是一種重要的“第一類聯構信息”，做出這種區分的一個根據在于，雖然標題并不一定都能在音樂演奏演唱過程中以語音的形式被呈現給受眾，但在很多情況下（特別是較為正規和純粹的音樂聽賞場合），標題一定會通過特定途徑及時到達于聽者，并且參與到對聽者的情感反應的塑造與構建之中的，更何況有標題作品的標題文字內容本身也多是由作者擬定的，在理論意義上這個“擬題（或改題）者”也和該作品后來的奏唱者乃至錄制者一樣，以自己的特殊形式參與了音樂作品的一個環節上的二度創作，是很難在曲譜上署名的“共同作者”之一。不僅如此，標題（無標題作品的“編號”其實只是索引信息，并不是藝術意義上的有標題）在與音樂情緒和歌詞（如果有的話）吻合（可以是相似的也可以是“對位”的即反襯的）的同時，也具備合文化性，可以看成作品的音符與詞章的共同延展和概括，可以成為作品的文化體系歸屬的一種很直接的證明，例如“網絡歌曲”這種“草根”音樂的很多標題就具有網絡文本那種特別詼諧、靈活、開放的特征，也由此成了作品爭奪網民點擊率的法寶之一。[3]

另外，一首歌曲可能在其誕生的族群或階層之外被配以其他的唱法和表演方式來使用，但其標題則較少被改動（跨語言翻譯過程不算），至少這種被改動的機會要比其唱奏方式被其他族群、其他階層的文藝習慣給“涵化”掉的機會少得多，所以將標題歸入第一類聯構信息還是有較為充足的理由。這里要解釋的是，筆者并沒有說標題信息是欣賞音樂的必要條件，只是說標題有足夠的力量參與音樂立美過程。“鄧粲《晉紀》曰：太子洗馬郭訥字敬言，嘗入洛，觀伎人歌言佳，石崇問其曲，訥不知。崇笑：‘卿不識曲，那得言佳？’訥答：‘譬如見西施，何必識其姓名然后知美？’崇無以難。”[4]對于這個故事要看到的是，郭訥所感的“佳”與石崇所感的“佳”顯然不會是一樣的。

三、第二類聯構信息

由此繼續擴展開去，就必須開始跨越剛才所說的相當狹義的“作品”邊界了，無可否認的是在樂譜（或歌譜）之外，音樂唱奏還有著很多的與之共同傳遞的信息，以至于有時可以出于思維啟導的用意而直接宣稱“音樂從來不是純粹的聽覺藝術”，它與演出的視覺信息，包括演員的動作、表情乃至表演場所的環境、再現的場域（觀看音像制品的時空區間）一同在建構聽眾對音樂的印象（不論聽眾自己是否對此有意識），這些信息都是音樂意義生成的共同基本參數。音樂心理學方面的研究也指出：“從不同的音樂聽覺環境和通感分析，音樂聽覺的一切表現素材和手段都和特定環境體驗有著直接的聯系。特定環境感知中的光線、色彩、聲音、氣味、磁場、溫度、形狀……都和音樂感知發生特定的聯想契機。”[5]由于前文早已說過“音樂”一詞所指范圍的巨大彈性，所以筆者在此并不用“音樂”來指代包括音樂奏唱時的其他感官信息的部分，當然這并不是否認這些位于曲譜框架之外的視聽信息乃至環境觸、嗅、味覺信息的地位，事實上它們就是筆者要稱之為“第二類聯構信息”的對象。它們與位于歌詞和標題不處于于同一類，關鍵區別即在于它們基本不在曲譜上出現，而是主要取決于奏唱的安排——這樣的表述可能會引起一些異議，即有些“曲譜”其實是標明了演員須要采取的一些動作、表情措施的，乃至也可能標明對演出場合和演奏所使用的樂器外觀形制的具體規定（這并不是指諸如“要用雙簧管而不是用單簧管”這樣的針對樂器種類的規定，因此此種規定其實屬于音色方面的考慮，屬于對音樂音響特征本身的設計的范圍），那么此時對這些非音響的規定還應該被劃分為第二類聯構信息而非音樂本身的信息嗎？筆者的回答是肯定的，因為如果一個曲譜中出現了過多的對這些方面情形的描述規定，那么該曲譜的性質就不再是純粹的音樂作品記譜了，例如音樂舞蹈史詩或“非遺”中一些樂舞式的“音樂表演”，如果其腳本不是僅僅標出了音樂和唱詞的“分本”，那么就必須被看作一種綜合臺本，帶上了舞蹈腳本或戲劇臺本的成分。這樣就不能套用上面說到的“曲譜”的判別依據，也就無法將第二類聯構信息與音樂的樂音構造本身在音樂傳播的聯合信息譜系中混同為同一段落、同一區位了。其實這也再次說明音樂表演場域的各式環境動態信息并非音樂，但它們卻是音樂的文化呈現中可以有甚或不能沒有的元素。米德爾頓（J. Middleton）對中非地區盧格巴拉人（Lugbara）的研究或許還為這方面提供了一個較為極端的例子，他指出，盧族人所說的“歌曲”和“舞蹈”，其實都是ongo，是同一個單詞。[6]曾遂今先生對音樂表演空間的理論價值也已經作了深入探討，并重點指出（各類音樂表演空間）“均是為音樂作品的展示而服務的。它們各自形成一個表現音樂作品存在的服務系統。這個系統，從簡單，到復雜，從自然化的“原生”形態，到人為化、技術化的智力形態”。[7]這一闡述從系統論的角度上確證了第二類聯構信息與核心的音樂信息的耦合。 由此，我們常說的“音樂從來不是純粹的聽覺藝術”這句話，其實也可以看作如下兩句話的疊合，即“音樂是純粹聽覺的”和“作為藝術（包括學院派意義上的‘藝術’和廣義的、商業社會和文化工業下的大眾文娛中使用的藝術類內容）而呈現的音樂往往不是純粹聽覺渠道的”。只不過日常語匯為了語用的便捷而在指涉范圍上保有了一些隨意性，給這里的信息結構分析增加了一點麻煩。這里所做的區分第二類聯構信息的步驟，將會對后文的分析起到尤為重要的作用，因為視覺信息是人體攝入信息的最主要渠道，而音樂傳播現象中，以數量和頻度來看，文字的視覺刺激往往又少于影像（并非僅指記錄在介質上的影像）的刺激，所以音樂唱奏過程的視覺感受和印象其實在以弱語詞、弱聽覺性（并非全然排除聽覺成分）但富于文化體系中的符號和風格，并且很大程度上引導和決定著情感走向的方式的影響音樂傳播的效果，在網絡將多媒體信息海量傳播并且將其變得更易互動化之后，視覺信號與聽覺信號之間的差異（張力）和關系，必然是網絡時代的音樂研究難以回避的一個路向，在“90 后”新生代的實際音樂聽賞中已經有了這方面的例子。“90后”對在線多人游戲（即俗稱的網游）的熱衷，已經令其發展為一個主要的文化創意素材源。由游戲改編的文學和影視作品已不罕見并產生了可觀的商業效益。在音樂方面一個突出的例子是“智冠音樂”總監、著名武俠游戲音樂人蔡志展創立并獲得年輕人廣泛認可的“臺灣古風”音樂。蔡志展指出，這種源于古代武俠題材游戲的中式流行音樂風格即便不作為配樂而是出現在單獨的音樂作品中時，也要以“畫面感”為追求。

這里還要提到一個特殊情況，即有些（但一般不是主要現象）聲響性的信息雖然存在于音樂奏唱的現場，卻也應該被劃分在第二類聯構信息之列，而非音樂信息本身。比如通俗音樂演唱會上歌迷以即興的掌聲和歡呼來響應歌手的表演，對其作品或其本人的舞臺表現做出反饋，固然不是作品中能夠全然設定的（盡管作者和編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大致預期這些反應），因此并不是以音樂作品之結構體系中的音響元素的地位而出現，但無疑這些有聲的“現場元素”在聽覺上為音樂奏唱行為增添了信息，且完全可以影響到聽眾（包括現場發出這些聲音的聽眾自身，以及通過介質重放和通訊傳遞而不同程度地延遲感受到這些視聽覺信號的映像的終端受眾）的感受，使其不同于聽取或觀看完全由錄音棚制作的音樂及其視像呈現時的感受，這也正是為什么“LIVE 版”即現場版在音樂工業界有著充分的單獨列出和提供的意義。所以，還是將其與演奏現場的環境因素列入同一類更對妥當。 筆者也曾經試圖將音樂聯構信息的類別劃分與前文所總結的音樂的四個內部特性進行更加“整齊”的對應，找出一種從幾大特性中逐步撤去某個特性，進而依次得出某第一類的聯構信息的劃分標準及其定義，但后來發現這種構想既不可能完美實現，也不具備實現的必要性。前文說到過，音樂的幾大判據即便強行畫成維恩圖也不會簡明，幾個不同的集合之間的交叉疊壓會相當復雜，圖面難以形成明顯的對稱或層級樣式，無法體現維恩圖方式的優勢所在。事實上，僅在藝

術門類系統研究的內部，都必須采取“二維性、雙坐標原則”[8]來繪制圖譜，而不能使用維恩圖。因此不難想象，各階聯構信息本來也不是被音樂的幾個內部基本特性的“有”或“無”的二元狀態變量的排列組合所定義的，誠然音樂的這四個特性能幫我們識別音樂在信息世界中的“院落”到底是什么形狀、有多大、在哪里，但它對某些特定的聯構信息是否與音樂共同出現并無規定性；同理，相鄰或不相鄰的不同類的聯構信息，由于各自有著相同或不同的某幾個音樂內部特性，所以也能夠跨越其他某些類的信息而聯合組成一個相對獨立且相對完形的音樂演奏形式，簡言之，音樂的各個內部基本特性，與各類聯構信息，都是深入分析音樂及其網絡化進程時不可缺少的，但它們彼此并不具備可拆分的一一對應關系，而這種“缺憾”的根源就是不同媒介因素與不同視角之間的普遍且復雜的聯系。舉例說，某些電子音樂作品，其演奏過程在以計算機播放音頻文檔的同時，亦規定以視頻投影播放某些根據音頻內容而設計的活動影像，或許還是依照音頻數據經由特定算法而生成或調制出的動態圖像，此時有兩點情況共存：第一，視覺與聽覺之間，可以說除了“聽覺性”之外，其他三項音樂的內部基本特性都是共有的；第二，在信息聯構的視角上，這里有了音樂信息和第二類聯構信息，而第一類信息就缺位了。這兩點情況之間并無直接的可以互相推導的關系，然而在對這種音樂傳播現象做網絡傳播視角的分析時，二者都不可缺少。例如忽視了第一點，那么就無法辨明其二重性，即它可以作為音樂作品在音樂會上出現，也可以作為多媒體裝置藝術而亮相在裝置藝術展上，進而對其網絡傳播的具體可能途徑考慮不全，影響到網絡推廣方面的策略研究；而假如忽視第二點，就無法辨明它與有歌詞的音樂在對網絡中的不同信息類種的利用上存在的天然差別，進而難以更好地結合網絡信息類種布局和網民上網時的接受習慣狀況對其傳播前景和傳播技巧做出評估。總之，音樂向內要注視其特性，向外要注視它與各種其他信息（含其他的聲響類信息）的聯構，這才是以“類種譜系-特性譜系”坐標綜合觀察思考媒體時代（尤其是網絡時代）音樂現象的非孤立、非片面的范式。

四、第三類聯構信息

除此以外，本文的目光還要頻繁觸及一大類在以往的視角下與音樂藝術關系更遠的，甚至算不上藝術同時也與作品本身不甚有聯系的信息，即音樂表演者、表演場域和表演活動的背景、聲望及相關的新聞事件與輿論評價等，本文歸之為“第三類聯構信息”，它們通常是新聞學、輿論學、歷史學和其他普通社會學科在研究相關課題時關注的對象，只不過在與音樂現象產生主題上的關聯時才成為音樂社會學和音樂傳播的學術材料。如果相對獨立地觀察一個音樂傳播場域，則音樂本身和第一、二類聯構信息都可能被明顯地看到，例如我們會聽到音樂與歌詞，看到場所環境和奏唱者及觀眾的舉動（音像傳播的過程也可以作這種觀察，只要一個聽音樂者同意接受研究者的觀察即可），而第三類聯構信息在這種觀察中的出現就相對較少（并非完全沒有）。或許我們必須把諸如音樂比賽現場的條幅或商業推廣口號這樣的內容，以及音樂音像制品封套內和附加手冊上對作者、表演者的介紹等都看作第三類聯構信息，因此不能說“是否出現在相對獨立地被觀察到的音樂傳播事件場域內”可以作為區別第三類與其他類聯構信息的標準，但我們必須注意到符合這類聯構信息定位的信息內容是極其寬泛的，以至于至少從數量上看，大部分可以作為第三類聯構信息的資訊內容和其他有信息意義的因素，都并不直觀地顯現在音樂現象的情景中，但它們確實是音樂傳播運行的干預者，很多音樂僅是出于這些“場外”因素而遇到了高出自身藝術價值的優勢待遇，或同樣出于這些方面的原因遭到不足以反映其藝術成就的“滑鐵盧”。一位在演出地原無名氣的音樂家，可能因為演出經紀方的“包裝”而在出國演出中獲得大量因好奇心和相信宣傳內容而涌來的票房；一部出眾的作品可能由于沒有聯系到“足夠高檔的”演出場所和足夠有影響力的音像出版單位，而嚴重耽擱其被承認和接受的進度。至于文化學界早就關注過的“演而優則唱”現象，更說明一個靠表演戲劇而成名的人，其戲劇方面成功的背景信息和由此獲得的社會聲望能夠轉化到音樂作品及其演唱的推廣過程中繼續發揮威力，使得其人的音樂表演亦受到更多人的關注，甚至會令其“劇迷”發展為“歌迷”，這就是第三類聯構信息的巨大作用（當然，此例的反向例子“唱而優則演”也經常成立，不過這更像一個“影視社會學”問題）。我們應該看到這種作用有其深厚的文化論基礎，或者用帶些孔德（Comte）氣息的“過時”詞匯說，社會物理學基礎。音樂現象是散布和鑲嵌在社會權能系統和信息系統中的，其所有意義構筑和功能實現的進展，都是在與第三類聯構信息的交互作用中動態生成的。格林（Lucy Green）指出音樂的意義分為內在意義和描述意義，[9]也正是在提醒這一點，盡管她研究的方向是音樂教育社會學，但我們明顯可以把社會音樂生態看作是某種“未經教育大綱設計的”廣泛而較為自然的“教化”的結構，因此這種視點在此同樣可用。 當然，在音樂意義生成和音樂社會功能發揮中起作用的顯然還有除上述聯構信息之外的其他信息，因為人的記憶空間和音樂傳播場域內難免有很多與音樂作品和音樂文化并無直接關系的內容，但從格式塔心理學（又稱完型心理學）的角度看，我們也不能保證在向某些具體課題做深入思考時不夠重視這些信息對音樂傳播產生的影響。這里出于事物普遍聯系的原理以及不能在信息界域內無限擴大“聯構信息”范疇的考慮，未將這些信息歸入聯構信息，但在后文適當位置也會將它們引入論述，只不過它們對于在音樂學（而非傳播學）視角上說的音樂傳播而言時，不如聯構信息那樣更頻繁地出現在論述過程中而已。這里還是需要強調這并不是對其作用的評判，而只是針對本研究所使用的相對核心的與非核心的對象做出的預先解釋。

音樂自身的聲音信息，經常與其他各類信息共同傳播，形成一種復合信息塊形態，共同參與建構音樂的意義，決定音樂傳播的效果。在多媒體傳播環境中。以及在社會傳播行為中，都經常發生這種情況，而且這種情況的發生與否，經常并不取決于傳播參與者是否對其有所意識。我們可以稱這些復合信息塊中并非音樂樂音和音樂噪音部分的信息為音樂的“聯構信息”。各類“聯構信息”與音樂內容本身自有信息之間，可以以不同的緊密度和牢固度相結合，而它們參與傳播效果生成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同時，音樂相比于其他藝術形式有著很強的特殊性，可較為精練地概括為聽覺性、弱語詞性、情感性、合文化性四個基本方面的綜合。音樂的諸項基本性質和音樂聯構信息，在研究網絡化時代的音樂傳播問題都是不應忽略的素材。

[參 考 文 獻]

[1]劉小楓，黃明嘉譯.尼采注疏集（快樂的科學）卷[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186.

[2]曾遂今.音樂社會學教程[M].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0：79.

[3]許曉婷.互聯網時代音樂的變化及其原因探究[D].山東大學，2009：19.

[4]見《太平御覽》之《卷五百七十·樂部八·歌一》.

[5]李雙彥.音樂環境心理學研究[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2011：36.

[6][英]托馬斯·克倫普，鄭元者譯.數字人類學[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7：210.

[7]曾遂今.音樂作品存在方式、音樂表演空間與舞臺——音樂傳播媒介的廣義解讀[J].黃鐘，2011（08）.

[8][俄]莫伊謝伊·薩莫伊洛維奇·卡岡著，凌繼堯，金亞娜譯.藝術形態學[M].北京：北京三聯書店，1986：118.

[9][英]露西·格林，魏曉凡譯.音樂教育社會學研究：一些基本的概念[J].音樂傳播，2008（02）：26-30.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