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張藝謀作為第五代電影導演的領軍人物,他以獨特的電影語言文字和在不同領域題材的嘗試,已經成為大眾關注的焦點,而他拍攝的電影儼然已成為了中國當代文化的一個個剪輯和縮影。本文以2014年拍攝的影片《歸來》為例,以電影配樂為切口來進一步闡述電影與音樂的密不可分并錦上添花的實際作用,從而充分體現出音樂的抒情性、戲劇性、氣氛性的美學功能 。
[關鍵詞]小說;電影配樂;電影;美學功能;張藝謀
中圖分類號:J61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16)04-0063-02
電影配樂幾乎都會出現在每一部電影作品中,配樂者們會根據影片的要求和特點而創作的音樂或者歌曲,好的影片離不開好的配樂,好的音樂也不能脫離電影本身而單獨存活。電影配樂是音樂藝術的一種特殊的表現手法,是創作者有意識地將音樂的旋律性,敘事性、節奏性等與電影本身互相交融,相互襯托,讓觀賞者在觀看電影的過程中感同身受,從而使得整部電影在視聽與畫面上得到了情感共鳴。
一、電影《歸來》的劇情和背景簡介
原著小說《陸犯焉識》是旅美小說家嚴歌苓2011年出版的作品,小說40萬字詳細的描述了右派知識分子陸焉識在“文革”中,家庭、社會、個人大起大落的悲慘遭遇。有人評價《陸犯焉識》: “小說以深遠的濟世情懷,將知識分子陸焉識的命運鋪展在中國近當代政治這塊龐大而堅硬的底布上,檢視了殘酷歲月里生命可能達到的高度。”電影本身卻做了非常簡潔明了的刪減,電影開始到最后的戛然結束,陸焉識與婉瑜的未成功的見面,整個故事簡單明了,看了開頭就能猜到結尾,小說的內容遠遠大于電影的內容,雖然電影內容只是原小說的最后30頁的內容,“一滴水見大海”,嚴歌苓自己也覺得截取的內容足以讓導演有說故事的能力,長篇大論,那不是電影應該做的事情,而電影恰巧把故事集中在了111分鐘,平緩細膩、不緊不慢地鋪展開來,與之前的《英雄》《滿城盡帶黃金甲》 相比,實在是酒與茶的區別,淡而不膩,醇而不烈,難得張藝謀導演這次如此低調而文藝,適合在這個四月天里細細品來。
小說里“從結婚到遠航留學,整整五天,陸焉識就用微笑把自己關起來,哀大莫過于心死 ,心死莫過于一笑”,這就是當時陸焉識和娘家侄女馮婉瑜剛結婚時的心境,電影是從陸焉識從在西北第一次逃跑被抓和之后返家而歸,久久低而不語,滿腹言語不能說是完全對立的,電影的刪節反倒是回避了矛盾的沖突,原著中陸焉識被打倒的原因,苦難年代的殘酷遭遇等原因都未提起前半生的感情線也未有提起,但這后半生的感情線卻是續結了起來,電影場景集中在家,火車站這兩點一線的狹小空間里,感情線牽扯著劇中人,此起彼浮,婉瑜的失憶,女兒的不解,焉識的愧疚……“這一切都被簡化了,只有蛛絲馬跡依稀可循。觀眾們只是知道,陸焉識那么愛馮婉瑜,而馮婉瑜也一直愛著那個活在自己心里的陸焉識,”很多人都在質疑這刪減的力度,但是這種極力刪敘事手段卻也是不多見的,同題材影片尼克卡索維茨2004年持導的《戀戀筆記本 》改編自尼可拉斯·史派克的小說,走的完全不一樣的風格,雖然都是女方失去了記憶,可戀戀還是溫情有余,回憶中的故事把影片拉進了浪漫的領地;而歸來卻是不回憶,著重于現實,特殊的歷史事件又給了影片無形的壓迫感,溫情不再,無可奈何。
二、電影《歸來》背景音樂的主題與設置
電影《歸來》由享譽國際的作曲大師,導演多年的音樂搭檔陳其鋼創作,他曾為電影《山楂樹之戀》、《金陵十三釵》及舞劇《大紅燈籠高高掛》等配樂,而這次的合作還加入了不少的新生力量,演奏部分由郎朗、朱亦兵助陣,演唱部分由新生代抒情花腔女高音陳小朵、常石磊等擔任,此影片配樂榮獲了2014年金馬獎最佳電影原聲獎。
(一)音樂的抒情性與電影的結合
“音樂是最長于表現情感的藝術,在電影中能夠充分發揮抒發感情的功能,從而深入揭示劇中人物的內心世界。”(引自旨卿微博) 此電影在音樂配樂上采用了標題性主題的形式,分別為我的家,漁光曲,心中的她(他),思念,咫尺天涯,默默地情懷等六個標題,以主題音樂《漁光曲》為例,在電影前半段男女主人公第一次的正式見面時出現, “她尋著鋼琴的聲音,那個曾經的讓她百轉千回的聲音在今天又響起,是他回來了嗎……“主人公正式相遇的場景就是被安排在這樣的配樂氛圍之下的,這個有著25個小節的四拍子的C大調《漁光曲》由著名作曲家陳其鋼改編,運用中國民間音樂五聲調式,郎朗演奏,全曲沒有變奏,沒有太多矯情修飾,僅有的也只是幾個左手低音的幾個主音調的暫時離調,和弦也是最簡單的柱式和弦和分解和弦,就如電影本身那樣,音樂配樂方面的處理也是潔簡的,除了主題音樂出彩之外,其他的標題主題音樂也是和電影互相呼應,相得益彰,以思念為例,描述了男主角勞改回家看著認不出自己的妻子,陷入了情感的漩渦中,音樂第一次將鋼琴、小提琴、大提琴相繼出現,可以不需要任何臺詞,音樂的旋律起伏暗示著影片中人物的情感波動。
(二)音樂的戲劇性與電影的結合
電影開篇最早出現的歌曲《紅色娘子軍》,算是影片中唯一的濃重色彩,與電影厚重的歷史感是不大相符的,也正是這個原因,女兒丹丹就是影片中最逆行的因素,一個風流倜儻,能說幾國語言的文人才子,一個婉約沉靜的女子,一個被時代逼催的新生代,三個人,一臺戲,音樂符合了沖突性的戲劇要求,由快到慢,由喜到悲。在觀看電影中后部分時,第五標題音樂——“咫尺天涯”由曾擔任過歐洲重要管弦樂團的首席大提琴手朱亦兵參與演奏,那種相見未見,相見未識,近在咫尺卻無法相戀的痛,逐步加強濃烈的感傷,又掀起了電影的又一個情感的高潮。“音樂的戲劇性通常會運用音響性質的運動張力,來表達其戲劇性,造成情緒的轉換,變化和強烈對比。抒情花腔女高音陳小朵的加盟,人聲,鋼琴,小提琴,大提琴,一層層疊加,一步步遞進,一點點逝去,電影里的那個曾經把所有的愛都傾盡給一個男人的女性,是怎樣的思念和后悔會讓她失去了記憶,她,全部的記憶都在等待中,往事都已隨風,拿著紙牌,每天定時去等待她的良人……
(三)音樂的氣氛性與電影的結合
《歸來》在某種意義上算是張藝謀的一次不同尋常的突破和改變。簡潔、冷靜、樸實,無論是初出茅廬時的《黃土地》、《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還是走進商業時代之后的《英雄》、《滿城盡帶黃金甲》,直至上一部作品《金陵十三釵》,他努力的營造出那個年代的氣息,褪掉濃艷華麗的服飾,以“濃妝淡抹總相宜”的方式,讓電影創造出了本真的生活質感。“靜”,電影氣氛靜靜的,大概這是影片在前十幾分鐘從銀幕傳遞出的最強信號。在電影配樂上也是同樣采用了精簡的手法,以第三標題音樂——“心中的她(他)”為例,右手鋼琴保持著一個音,像是心跳動的聲音,咚咚咚咚,也像是漸遠漸進的腳步聲,音樂營造出來的氣氛,讓觀者仿佛也走入了電影的幻境,電影的氛圍是靜,而音樂的材料當然是減,這樣,就能理解這次張藝謀的逆向之為了,最讓人記憶猶新的最后一幕,男女主人公雙雙在場,主題音樂響起,鋼琴與小提琴柔美互鳴,引發傳遞著心底的悸動,那扇火車站的大門緩緩地關上,感傷之情久久無法退去,故事終于結束了,從而留給觀者太多的余白。
結語
這樣的一部電影,在現如今缺乏誠心、浮夸成風的花花大電影世界里,顯得獨樹一幟,對白少于肢體語言,配樂不炫技,特寫比特技用得多,就連場景也被限制在房間和火車站這兩個范圍內,主要的人物僅限三人……在導演的合理調配下,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如其分,如果要說批判性只是點到即止的話,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因為歷史的大環境才是一切因緣際會的始作俑者,沒有任何人物是可以脫離現實而孤獨地存活的,反而這種欲說還休的敘事批判方法,更加的引人深思和遺憾……這次張藝謀導演的電影路上的回歸,不驚艷卻很精彩。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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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