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權轉讓合同效力分析

摘 要：在公司股權轉讓實踐中，因轉讓程序違反了《公司法》第七十二條的規定，未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或者侵害了其他股東的優先購買權的，股權轉讓合同的效力如何？雖然學者及相關法院判例對此也多有論述，但尚未形成統一的認識，我們擬結合《公司法》第七十二條的規定，對股權轉讓合同的成立與生效、效力范圍及股權變動標準進行分析，以期拋磚引玉。

關鍵詞：股權轉讓 合同效力 《公司法》

一、股權轉讓合同的成立與生效

股東內部之間互相轉讓股權可以自由轉讓，或者在股權對外轉讓時，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并放棄優先購買權的，股權轉讓合同自成立之日起生效。理論上沒有爭議。但對于股權對外轉讓，未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或者侵犯其他股東優先購買權，其效力如何，《公司法》未作明確規定，理論上有生效說、效力待定說、無效說之別。生效說認為，股權轉讓合同自成立之日起即生效，對于相關主體即發生法律上的約束力；效力待定說認為，此種股權轉讓合同在成立時屬于效力待定，根據《公司法》第七十二條之規定履行相關通知后，并經其他股東放棄優先購買權后，股權轉讓合同才生效，否則該股權轉讓合同不生效；無效說認為，《公司法》第七十二條的規定為強制性規定，未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或者侵犯其他股東優先購買權的，股權轉讓因違反了公司法的規定而為無效。

筆者認為，除合同當事人約定附條件或附期限外，股權轉讓合同應當自成立時生效。理由如下：首先，根據《合同法》第44條的規定，依法成立的合同，自成立時生效；法律、行政法規規定應當辦理批準、登記等手續生效的，依照其規定。鑒于《公司法》以及《公司登記管理條例》對于股權轉讓合同均沒有規定辦理批準、登記手續生效的規定，因此認定股權轉讓合同應堅持成立生效主義，此為立法基礎。其次，股權變動獨立于股權轉讓合同，股權轉讓合同成立并不導致股權發生變動。如股權轉未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或者侵犯其他股東優先購買權的，僅發生合同不能履行的法律后果，而不影響股權轉讓合同的生效。此為理論基礎。再次，最高人民法院在其終審的“北京新奧特公司等訴華融公司股權轉讓合同糾紛案”中認定， “華融公司與新奧特集團、比特科技簽訂的股權轉讓協議是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且不違反相關的法律、行政法規的禁止性規定，屬有效合同。”此為判例基礎。

二、股權轉讓合同的效力范圍

合同的效力，又稱合同的法律效力，是指法律賦予依法成立的合同具有拘束當事人各方乃至第三人的強制力。如前所述，不論內部股權轉讓還是股權對外轉讓，股權轉讓合同均自成立之日起生效。那么，已經生效的股權轉讓合同對于與股權轉讓行為相關的主體的效力如何？下文將進一步論述。

1.對合同當事人的效力。股權轉讓合同生效后，股權轉讓方有權要求受讓方按照合同約定支付轉讓價款，股權受讓方有權要求轉讓方交付股權、協助辦理股權變更登記手續，轉讓方應積極協助。

2.對公司的效力。在股權轉讓中，公司不是股權轉讓合同的當事人，但須按照《公司法》第七十四條的規定予以辦理內部變更登記。對于該條規定，筆者認為應做以下理解：（1）公司雖不是股權的所有者，但股權實現均需通過公司完成，公司行使其股權的對方是公司。在股權轉讓中，如果公司不配合辦理登記手續，則可能導致股權無法轉讓的后果。《公司法》第七十四條的規定是在法律層面上對為公司設定義務，為股東轉讓股權及辦理變更登記提供了立法依據。（2）該條中“轉讓股權”與“股權轉讓合同生效”不能劃等號。因公司法對股權內部轉讓采取自由轉讓原則，在股權內部轉讓中，“轉讓股權”可以理解為“股權轉讓合同生效”。但在股權對外轉讓中，如未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或侵犯其他股東優先購買權的，雖然股權轉讓合同生效，因違反了公司法的規定，該合同不能履行，股權受讓方自不能依據第七十四條之規定要求公司辦理變更登記。

3.對第三人的效力。股權轉讓合同對第三人不產生效力。但股權轉讓合同生效，并經辦理登記手續后，才得以產生對抗第三人的效力。此為股權變動的效力，筆者將在下文詳細論述。

三、股權轉讓合同與股權變動

如同物權行為獨立于債權行為，股權的變動也獨立于股權轉讓合同。不論是內部轉讓還是外部轉讓，股權轉讓合同的生效均不能導致股權變動的效力。股權轉讓生效后，還必須按照公司法的規定完成交付從而發生股權變動的法律效力。根據《公司法》的規定，股權變更登記包括內部登記和外部登記。內部登記是指，公司將新股東的名稱（姓名）、出資額等記載于股東名冊；外部登記是指，公司將股權的變動信息在工商行政管理機關辦理變更登記。

股權的交付以內部登記為標準還是外部登記為標準，學者們的認識尚未統一。在理論上有內部登記生效說、內部登記對抗說、外部登記生效說之分。內部登記生效認為，“對出讓人、受讓人和公司法人來說，認定股份交付宜以股東名冊記載變更為標志，但股東名冊記載變更效力不及于第三人。”國外立法例多采用登記對抗主義。外部登記生效說認為，股東的股權產生于工商登記，以登記獲得的權利通常是以登記形式轉移。因此股權轉讓當然也應以變更登記為要件，這是物權轉讓登記公示力、公信力的要求。外部對抗生效說認為， 公司登記機關的股權變更登記行為具有對抗第三人的效力。

筆者認為，股權轉讓應當自記載于股東名冊之時視為股權的交付，此時基于股東身份享有的權利和風險隨之轉移；但股權變動事項自工商登記管理機關辦理登記之后，始具有對抗第三人的效力。理由是：1、股權的實質是股東與公司之間的法律關系，股東行使股權的相對方是公司。根據《公司法》第三十三條第二款的規定可知，股東名冊雖不具有創設股權的功能，但具有確認股東資格的效力，公司僅向記載于股東名冊的股東負責。未記載于股東名冊的股東除非由其他證據可以證明其具有隱名股東的身份，否則，公司法規定的各種自益權和共益權，股東以外的人不可以向公司主張。因此，只有在公司股東名冊變更后，才能視為股權轉讓合同已實際履行，股權已交付給受讓人。此時，股權受讓人成為公司的股東，才能依據股東名冊的記載主張行使股權。因此，股權內部登記生效說不僅符合《公司法》的立法本意，也更能保護交易安全、維護公司的經濟效率和穩定。2、由于股東名冊在本質上屬于公司內部文件，相對于工商登記管理機關登記的信息而言，公示力和公信力均較低。股權變動信息只有在工商登記管理機關辦理了變更登記，才能推定社會公眾知悉或應當知悉這些信息，才能產生對抗社會公眾和第三人的效力。《公司法》第三十三條第三款也重申了此點。因此，股權外部登記對抗主義能夠更好的保護善意第三人的利益。

四、結語

根據《合同法》的規定，股權轉讓合同自成立時生效，但該效力僅及于股權轉讓雙方。如股權轉讓程序不符合《公司法》第七十二條的規定，存在未經其他股東過半數同意或侵犯其他股東優先購買權的情形，則該股權轉讓合同不能履行，股權受讓方不能依據第七十四條之規定要求公司辦理變更登記，也當然不產生對抗第三人的效力。

參考文獻：

[1]參見《最高人民法院公報》200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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