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后世將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定位為后現代主義文學的奠基者之一,他的“意識流”小說對世界文壇影響巨大。但喬伊斯的早期作品《都柏林人》從創作意圖、寫作手法來看,均以寫實為主導,讀者可以從書中了解到當時愛爾蘭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
關鍵詞:詹姆斯·喬伊斯;都柏林人;現實主義
作者簡介:王曉寧(1984-),女,河北大城縣人,燕山大學研究實習員、碩士,主要從事文學作品市場化研究。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15-0-01
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愛爾蘭小說家,被西方評論界推為“本世紀最重要的作家之一”,是較早運用意識流技巧進行創作的藝術大師。有人認為“他(喬伊斯)的出現,標志著英美意識流小說的真正崛起,其經典力作《尤利西斯》的問世將意識流小說推向高潮,使其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1]
《都柏林人》是喬伊斯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唯一的一本短篇小說集。盡管它不像《尤利西斯》一般,擁有宏偉壯觀史詩般的圖景,且在表現手法和藝術表現力上也不夠成熟,但是,美國文學評論家稱贊小說集《都柏林人》是“用英語寫作的最優秀的短篇小說集”,是一本將象征與寫實巧妙融合的藝術典范。《都柏林人》以二三十年代的愛爾蘭首都都柏林為小說背景,描繪了中下層市民的生活,形象地展現出20世紀初都柏林市民的市井生活及其豐富真實的內心狀態,讓讀者在閱讀的同時真切地感受到社會生活如一潭死水的麻木和絕望。
從寫作意圖方面分析,喬伊斯創作《都柏林人》的目的是想把人們從麻木不仁的精神狀態中喚醒。“我的目標是要為祖國寫一章精神史。”[2]19世紀中期的大饑荒后,愛爾蘭獨立運動風起云涌,英國政府用軍隊武力鎮壓暴動者。愛爾蘭處于英國殖民統治和天主教會政治精神的長期雙重壓迫下,民眾生活困窘、思想壓抑、茍且偷安,更有甚者與壓迫者沆瀣一氣。喬伊斯對自己的同胞痛心疾首,大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1904年,應出版界朋友之約,喬伊斯開始為一份刊物撰寫小說,并于1914年出版,這就是短篇小說集《都柏林人》。喬伊斯這一寫作意圖決定了小說集《都柏林人》的現實主義創作風格,以寫實為主要表現手法。至于選擇都柏林為小說的故事背景,是因為在喬伊斯眼中,都柏林是整個愛爾蘭精神癱瘓的中心。
《都柏林人》顯示出鮮明的現實主義特色,真實再現了都柏林的社會生活場景和人們的精神狀態。這一現實主義手法的運用在以下三個方面表現得尤為明顯。
小說集中包含十五個短篇小說,其中許多人物形象和故事情節都取材于喬伊斯周圍的親友甚至作者自身。小說《死者》中描寫加布里埃爾“在他沒有胡須的面龐上,一副眼鏡屏擋著他一雙靈敏的、永不寧靜的眼睛,眼鏡上光潔的鏡片和锃亮的鍍金框架也在永不寧靜地閃耀著光輝。他那有光澤的黑頭發從中間分開,又長又彎地梳向耳后,在帽子壓出的一道紋路下輕微地卷曲著。”[2]這與年輕時作者本人的形象很相似。小說中的加布里埃爾是學院里的一名教師,每個星期三他都會寫一篇文學評論方面的文章投稿給《每日快報》,并得到15個先令的稿費。1904年,喬伊斯結婚后偕妻子赴歐洲大陸,宣布“自愿流亡”,曾先后在的里雅斯特、蘇黎世、巴黎等地生活,學過醫學、聲樂,后以教授拉丁語言為生,還經常向報刊雜志投稿以賺取稿費。加布里埃爾的妻子格莉塔念念不忘她已故的戀人邁克爾·富里,并在小說的結尾向丈夫講述了兩個人的故事。邁克爾·富里患上肺結核臥病在床時,聽到了他深愛的格莉塔即將離開前往都柏林修道院的消息。在格莉塔動身前一天的夜晚,邁克爾·富里不顧病情,來到格莉塔窗外,在大雨中向愛人告別。格莉塔在到達修道院后聽說了邁克爾病逝的消息,痛不欲生。這一情節取材于喬伊斯的妻子諾拉和她曾經的愛人桑尼·波德金。喬伊斯與諾拉結識后,正是由于他的樣貌酷似波德金,諾拉才對喬伊斯一見鐘情。
作者還在《都柏林人》中真實地再現了都柏林的建筑和街道。小說《兩個浪子》里科利和萊內漢一邊講著風流韻事一邊在都柏林的大街上溜達。“他們沿著三一學院的欄桿走去”,“百無聊賴地繞著斯蒂芬綠園彳亍,爾后沿著格拉夫頓大街躑躅”,“沿著綠園北邊匆匆而去,到了梅里恩街拐角”。根據喬伊斯在書中對都柏林街道的描述,簡直可以為都柏林繪一幅地圖。也有學者認為喬伊斯如此精確地描寫街道建筑、地理位置等細節恰恰體現著作者對故土深切的思念。小說集《都柏林人》寫于1904到1914年,這正值喬伊斯遠離愛爾蘭輾轉于歐洲各國期間。也許正是強烈的思鄉之情使得他不厭其煩地在作品中細致勾勒出故鄉的一筆一畫。
《都柏林人》中還真實地描繪了人們的生活場景。《一朵浮云》中小錢德勒笨拙地哄著哭鬧的孩子,“小家伙可憐巴巴地抽泣著,一口氣噎住了,過了四五秒才重新哭出聲來。”[2]《紀念日,在委員會辦公室》一文里,讀者可以窺見當時社會政治生活的點點滴滴。在小說里出現的帕奈爾是19世紀后期愛爾蘭民族主義領袖,自治運動領導人。在他領導民族主義運動的十多年間,將愛爾蘭各個政黨派別的勢力凝聚起來,使得民族主義運動發展得一片繁榮景象。開篇“老杰克用一塊硬紙板把灰燼耙在一起,然后,小心地灑在爐中圓頂似的煤堆上,那些煤逐漸變白了。”[2]《無獨有偶》中掰腕子輸給外國人的法林敦回家后把怒氣撒到孩子身上,“棍子打傷了孩子的腿,他痛得發出一聲尖利的哀叫。孩子緊攥雙手,伸向空中,聲音顫抖地哀求。”[2]無論是工作中的枯燥壓抑,家庭生活中的矛盾煩悶還是政治生活中的迷茫敷衍,都暗示著愛爾蘭民族運動的死氣沉沉和民眾精神的空虛麻木。
鮮明的寫作意圖,照片式的人物、環境描寫,熟悉的生活場景,無不表明《都柏林人》明確而強烈的現實主義傾向,可以說《都柏林人》是現實主義文學的典范。
注釋:
[1]強月霞.難以逃離的癱瘓――喬伊斯《都柏林人》主題評析[J].唐山師范學院學報,2004(3):27.
[2]詹姆斯·喬伊斯.都柏林人[M].孫梁等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出版,1984:4,207,91,13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