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講述我身邊年輕音樂家的故事,他們雖然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但他們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傳遞了一份社會的正能量,感動了許多人,讓大家知道音樂家們心中都有一個詩意的世界。
于麗紅:把愛獻給藏族盲童
電影《來自遠山的歌》講述的故事與我今天撰寫的于麗紅教授和藏族盲童德慶玉珍的故事如出一轍,儼然就是現實版的《來自遠山的歌》。
在電影首發儀式和東方衛視《藍天下的摯愛》節目中,聽過德慶玉珍歌唱的人都說她有一副天籟般的嗓子,可是,再好的天賦也需要后天的雕琢,這一雕琢者就是上海音樂學院著名女高音歌唱家于麗紅教授。
三年前,上海音樂學院統戰部的老師找到于麗紅,希望她能夠義務幫助藏族貧困盲童德慶玉珍唱歌,說:“這孩子太酷愛唱歌了,被佛家弟子結為對象送到上海治療眼疾,平時讀書就在上海盲童學校。”作為軍人的女兒,于麗紅一口允諾。
第一次見面,德慶玉珍不敢放聲唱給于老師聽。“上完課她就縮在沙發上,我不斷跟她聊天,她用細微的聲音回答,話也不多。我就慢慢教她唱最簡單的練聲曲,教她聽音高,讓她先把音唱準,同時,我也希望我更多的學生一起幫助這位盲童。”于麗紅回憶道。
事后,于麗紅的學生陶盈告訴我:“玉珍一個人住在玉佛寺,平時也沒人陪她,一定很寂寞,老師讓我們多去看看她。考慮到玉珍是個盲童,老師就讓我們把玉珍要唱的歌刻成一張碟,讓她聽著學。從此以后,每到周末我們就去玉佛寺,玉珍特別開心,把我們拉到床邊坐下,拿一些志愿者送她的零食和水果給我們吃。我們就邊吃邊聊,她還把自己聽來的電視節目告訴我們,話也越來越多。”
另一位學生張婷婷接著說:“從那以后,玉珍就跟我們漸漸熟悉起來了。來上音上課成了她每個星期最期待的事情,每到周三周四就按捺不住把她新學的歌錄給我聽,看看有沒有唱錯。老師也經常給她帶些吃的,老師的女兒珠珠也會把自己的零食跟玉珍分享。時間寬裕的話,上完課老師還會帶玉珍出去吃飯,玉珍愛吃肉,還愛吃辣,老師就專門挑她喜歡吃的中餐西餐,她特別開心。有一次,玉珍說她最喜歡紅色,到了冬天,老師就給玉珍買了一件大紅色的羽絨服。”
學生張馨尹也說:“于老師對玉珍有一套特殊的教學方法,玉珍看不見老師的表情,老師就讓她摸自己的腰,感受老師的氣息,有很多發音方式玉珍都是通過摸和聽去體會的。”
在于麗紅的建議下,學校為玉珍買了錄音機,還特意為她配備了一架鋼琴,并且請鋼琴系的學生教她。于麗紅告訴我,玉珍由于是轉學來上海的,英語和數學有些跟不上,但是她很用功,也很認真,還參加了學校的主持人班努力學普通話。
目前,在上音已形成了一支以于麗紅為首的幫助玉珍成長進步的愛心團隊。于麗紅深有感慨地說:“我要讓玉珍發展成為一個有知識、有德行、有愛心的小老師。希望她能在四年學習期間,積累一本適合她演唱的歌譜,并將其中一半制成盲文,為以后培養更多有天賦的盲人歌手打下基礎。同時,希望她學成回到西藏后,能夠帶動更多擁有好嗓子的小伙伴們學會唱歌。
如今,玉珍的生活很豐富、很陽光,跟同門的哥哥姐姐相處得也很融洽,她開心地說:“喜歡老師,感恩老師。”
黃雋:將音樂的普及方式帶到廣州
畢業于上海音樂學院管弦系的黃雋師從上海的丁芷諾教授,學習期間,他常常跟隨丁芷諾教授為市民普及室內樂知識。畢業后,黃雋回到了廣州,現為廣州交響樂團青年小提琴演奏家、廣州巴洛克弦樂四重奏團創始人兼團長。
2012年,黃雋把自己創辦多年的廣州小提琴音樂沙龍擴展為廣州音樂沙龍,不定期在各個音樂領域舉辦活動,讓更多的琴友、樂迷擁有一個展示自我的舞臺,也為琴童家長們創造了一個互相交流,分享孩子培育經驗的平臺,同時還讓家長和琴友們有了與職業的演奏家、導師有面對面交流的機會。
年前,黃雋和一眾音樂人在圣誕、新年到來之際,為廣州市越秀區培智學校的同學們送上了一場形式新穎的音樂嘉年華活動。大家都知道特殊學校的孩子們身體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缺陷,有的生活在無聲的世界里,有的智力有障礙,在世俗的眼光里,他們是負擔、包袱和累贅,但社會對他們不離不棄,關愛有加,在特殊學校里,他們得到了很好的教育和愛護,過著與正常孩子一樣的生活。
那天,參加演出的演員有來自廣州交響樂團的專業樂手、資深媒體音樂愛好者、二胡音樂家和小魔術師等,他們的到來使培智學校的禮堂一下子活躍起來,幾十名小朋友用他們各自的方式歡迎遠道而來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為了辦好這次為特殊孩子舉行的圣誕音樂嘉年華,幾位音樂人利用下班和休息時間精心籌劃和排練,他們希望用自身的實際行動,為這些特殊的孩子送上節日的祝福和關愛。
隨著主持人與音樂人黃雋聯袂登場,音樂嘉年華拉開了帷幕。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喚醒了小朋友們的心,他們紛紛瞪大眼睛,豎起耳朵聆聽那美妙的小提琴旋律,還有幾個同學現場向黃老師學習起夾琴、抓弓、拉琴,學得有模有樣,引來全場掌聲。之后出場的二胡獨奏李寒暉演奏了《賽馬》,孩子們被模仿馬蹄、馬叫聲的樂曲所吸引,跟著音樂的節奏打起了節拍。穿著魔術師服裝登臺的小朋友滕建林用眼花繚亂卻不時故意穿幫的魔術手法,把孩子們帶進了歡樂的海洋之中,他們多么渴望也能像滕建林小朋友那樣一展身手。活動的高潮出現在羊城晚報社周博士悠揚歡快的口哨吹響的時候,周博士雖然年長一些,但童心依舊,他興致勃勃地用口哨表演了《鈴兒響丁當》《啊,朋友》等孩子們喜愛的樂曲,孩子們不時拍著小手為周博士喝彩,周博士還邀請幾位培智的同學上臺,耐心地教他們學吹口哨,臺上臺下一片歡聲笑語。培智學校的同學們還跳起了歡樂的歌舞《熒火蟲》,隨著特別嘉賓、會演奏小提琴的圣誕老人演奏的《平安夜》音樂響起,主辦方拿出了事先準備的圣誕小禮物、文具,讓所有參加活動的孩子們歡欣雀躍,也讓在場的老師們動容。這場特殊的圣誕音樂嘉年華在大家齊唱《隱形的翅膀》中結束,音樂與歡聲笑語匯成和諧的樂章,久久回蕩在校園的上空,它像溫暖的雙手把社會的關愛傳遞給每一位特殊的孩子。
白海川: 慰藉自閉癥的最好秘方
自電影《海洋天堂》在大銀幕上展現自閉癥患者及家庭這一特殊群體的生活以來,社會各界涌動著一股又一股關愛自閉癥患者的暖流,也給了自閉癥患者及家庭越來越多的慰藉和幫助。
成都的豆苗計劃志愿者聯盟從開始成立就把提高公眾對自閉癥的認知度,使自閉癥群體得到社會的理解和尊重作為愿景和使命,他們知道音樂是慰籍這類群體的最好秘方,于是主動通過微博聯系了上海音樂學院校友、現為四川音樂學院打擊樂專業教授的白海川,白老師二話不說,一口答應,而且一做就是五年,其中的甘苦也許只有他和他的伙伴們才能體會得到。
五年來,白海川與他的四川打擊樂團還建立了豆苗計劃分團,他的學生們也都成為了聯盟成員之一。
年前,一臺名為“星空的聲音”的音樂會正式拉開帷幕,開場節目便是由鹿展源作曲的《雨過杜鵑盛開時》,參演人員分別來自四川打擊樂團、豆苗計劃分團以及大源陽光分團。這次表演過后,意味著四川打擊樂團、豆苗計劃分團第五期的訓練結束,開始迎接第六期的舉辦。
一位家長介紹說:“從開始的三四個‘星兒’到如今的十六個‘星兒’參加訓練,從開始的家長協助到如今的獨立完成樂曲,他們用了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舞臺上耀眼的幾分鐘背后,是四川打擊樂團團員們耐心的教導,是家長們無私的奉獻,還有孩子們那一顆顆想要努力做好的心。”
據悉,在最初合作中僅有四名自閉癥患者參加,每周于學校內參加打擊樂團為他們安排的打擊樂義務教育。在團員們的積極努力下,這四名孩子與團員們的相處日漸融洽,從一開始的自閉、不與團員們溝通,慢慢地開始學會與人交流,敞開心扉;從一開始的不茍言笑、含蓄緊張,慢慢地開始學會燦爛微笑;從一開始的迷茫,慢慢地開始學會打擊樂器的簡單演奏。這些都跟樂團團員們的積極努力密不可分,也與豆苗計劃與樂團的積極配合密不可分,團員們放棄了周末清晨難得的休息機會,堅持不懈地對這些孩子進行義務教育。
因為這些孩子均患有不同程度的自閉癥,所以在課程中孩子們難免會與團員們產生矛盾,可是團員們并沒有因此放棄,還從最初的簡單課程發展到了重奏等專業性較強的課程。 一位孩子因為怕疼不愿意跪在地上,一位孩子因為訓練時表現不好而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停練習,一位孩子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普通孩子幾遍就可以學會的節奏和動作,大部分“星兒”需要十幾遍甚至幾十遍才能勉強做到。
一位男孩的媽媽用DV記錄著兒子的每一個動作,她說:“自閉癥孩子若在平時訓練中明顯表現出對節奏的敏感,可以試試用藝術培訓的方式來幫助訓練。僅僅兩次的訓練,我的孩子就表現出足夠的興趣,一個小時的培訓,孩子的注意力特別集中,這讓我覺得很意外。”
另一位家長在微博上說道:“今晚,在川音與四川打擊樂團的老師和同學們一起開了個小型交流會,探討如何改進教學方式,讓‘星兒’們更好更快地學習非洲鼓。在場的老師和同學們都提出了很棒的想法,期待后天的新活動,思考、交流、改進,然后一起進步,最后,再見感謝四川打擊樂團。”
還有一位家長寫道:“佩服白老師和四川打擊樂團的團員們,他們犧牲自己休息的時間,每個星期六堅持不懈地為孩子們一遍一遍地講解和示范。感激他們并沒有因為孩子們的特殊而降低對他們的要求,感謝他們能夠讓孩子們在川音這個專業的舞臺上綻放自己的光芒。”
五年來,從最初的校內活動發展到帶著孩子們參加省內外打擊樂團音樂會,他們給自閉癥孩子們提供了登臺演出的機會。
華師大心理學章教授告訴我:“患有自閉癥等心智問題的孩子可能在其他方面會有超常天分,比如有的孩子對音樂特別敏感,一聽就會;有的孩子記憶力極強,過目不忘。這些特長如果被挖掘出來,不僅對他們的康復有益,更可能為他們未來的就業提供機會。”
其實,筆者只是記錄了我生活中的接觸到的部分愛心音樂家,還有很多上海音樂學院畢業的音樂家,并不希望我撰文介紹,他們只是樸素地認為:“每一個人都要想辦法讓自己的每一天過得有價值,不要等待結果,也不用去想象結果,只要過程對了,結果自然也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