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坐飛機

熊萍

阿P有個表姐夫，在一家公司當總經理，通過他的關系，阿P進公司當了一名業務員。

這天，阿P去烏魯木齊出差，到了機場一問，最早的一趟飛機居然沒票了。阿P拉起行李箱剛想走，售票小姐點了幾下鼠標，又叫住了他：“先生，剛好有客人退了一張，頭等艙，你要不要？”

阿P愣了愣神，說：“沒看到有人來退票呀，你們是不是存心逗我玩？”

售票小姐笑了，說：“現在像你這樣到窗口購票的已經很少了，大家都在網上訂票退票。”

阿P最見不得人笑話他，就吹牛說：“以前都是別人幫我訂的，今天訂票的請假了。頭等艙就頭等艙，出票！”

售票小姐鍵盤一敲，叫阿P付4888元。阿P傻眼了，比經濟艙貴了將近3000元。

如果這張票不要，那就不是阿P了。打電話請示表姐夫？當著售票小姐的面，阿P丟不起那張臉，他心痛地掏出一張卡，假裝豪氣地說：“刷卡！”

辦完各種手續，阿P坐上了頭等艙。鄰座是一位紅發美女，身上散發出濃郁的香水味，阿P有點受不了，就站起來透透氣。掀開過道簾子一看，經濟艙亂哄哄的，原來，有個高大的黑胖子站在座位邊，強烈要求空姐給他升艙。

黑胖子嚷嚷道：“旅行社說過，可以升艙，現在為什么不能升？告訴你們，像我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是不坐經濟艙。”空姐百般解釋，黑胖子又說，“鄰座這老頭，飛機還沒起飛，就開始打干嘔，上了天，還不吐我一身？”他旁邊的老頭一聽，氣得臉色發青。

黑胖子越吵越兇，乘務長過來勸阻，并且宣稱，若航班延誤，要由他負責。大家都擔心航班延誤，紛紛指責黑胖子。黑胖子這才緊張起來，說：“我也不是非要坐頭等艙，只是我這么高這么胖，這個座位擠得要死，讓我怎么坐呀？”他這么一說，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這時，站在飛機前頭的阿P靈機一動，說：“要不，我和他換換？”空姐有點猶豫，擔心不符合規定，乘客們都希望盡快起飛，七嘴八舌地紛紛支持他們換座位。黑胖子身邊的老頭說：“凡事既要講制度化，也要講人性化嘛！他們自愿換，就讓他們換唄。”

空姐征求了機長的意見后，同意他們換座位。

黑胖子如愿以償，塞給阿P一沓錢，說：“謝謝兄弟幫忙！錢你拿著，哥不差錢。”

阿P雙手一擋，豪氣地說：“嘿嘿，你P哥也不差錢！”

這時，那個老頭又說話了：“這個差價你應該拿。人家給你，你就拿著吧。”

黑胖子瞪了老頭一眼，拎起包進了頭等艙。

阿P接過錢，悄悄一數，賺了，整整3000元吶。他一坐下來，就和老頭打了個招呼。老頭自稱姓吳，也很健談，兩人很快就聊上了。吳老頭說他經常暈機，阿P說：“暈機就坐頭等艙啊，像我們公司，出差都坐頭等艙。”

吳老頭很是羨慕，說：“貴公司這么有錢？”

阿P悄悄地說：“坐經濟艙有失公司顏面，成何體統？”

吳老頭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阿P小睡了一會兒，飛機降落了，他一看手表，才飛了一個小時。他之前查過，飛烏魯木齊得四五個小時呢，阿P大驚，說：“怎么，又飛回來了？我到烏魯木齊開會，趕不上時間咋辦？”好幾個乘客都笑了。

吳老頭捅捅他，說：“這趟航班不是直達，要經停重慶。”

也難怪阿P，很少出遠門，幸好他腦瓜子靈，馬上說：“重慶人就是耿直，飛機過路都要剎一腳。”大家都被他的機智和幽默逗樂了。

幾個乘客下機后，飛機又要起飛了。空姐宣布，頭等艙有一空位，機組人員決定，請主動讓出頭等艙的阿P先生免費升艙。阿P興奮地站起來，和吳老頭告別。這時，一個年輕人發話了：“他不是收了人家錢么？不行，大家公平競爭。”另外幾個乘客也附和。阿P大聲說：“競爭就競爭，我還不稀罕呢。”

空姐笑了笑，說：“那我出一個謎語，誰先答對，誰就升艙。”阿P從小就愛猜謎語，這回也是信心滿滿。空姐出的謎面是“老丈人乘民航”，要求猜一個古人。

阿P讀書不多，哪里知道什么古人呀。吳老頭飛快搶答：“岳飛！”空姐宣布答案正確，由吳老頭升艙。

吳老頭卻要讓給阿P，阿P受寵若驚，說：“吳老，還是你去吧，頭等艙不容易暈機。”

吳老頭說：“我暈機只在開始那會兒，時間一長就好了。”他又咬著阿P的耳朵說，“我不想見到那個黑胖子。”

阿P點點頭，第二次走進頭等艙。原來，之前那個紅發美女下了飛機，他剛好挨著黑胖子坐。黑胖子吃了一驚，挪了一下屁股，只顧自己喝橙汁。阿P假裝自言自語地說：“唉，我阿P不差錢，經濟艙真的不習慣。”說完，坐下來蹺起二郎腿。

見黑胖子喝橙汁，阿P叫來空姐，要一杯飲料。空姐說：“先生，您免費升艙，不含餐飲。”黑胖子一聽，“噗”的一聲，咧開一嘴大黃牙笑了。阿P臉都氣白了，說：“不含就不含，給我來兩杯收費的，一杯橙汁，一杯咖啡。”

阿P一邊欣賞窗外風景，一邊喝飲料，很快飛機就要到烏魯木齊了。敢情飲料喝多了，阿P急著上衛生間，空姐卻告訴他，飛機即將降落，衛生間已經關閉。阿P急得團團轉，在座位上很不自在。黑胖子見他一臉狼狽，哈哈大笑道：“P哥，反正你不差錢，尿了褲子，下飛機就買一條新的。”

阿P怒道：“笑啥笑，要不是我幫你解圍，你早就被趕下飛機拘留起來了。”一句話噎得黑胖子說不出話來。

還好，下了飛機，一切順利，辦完公事，阿P買了一些土特產，順利買到經濟艙機票，很快就回來了。當他拿著飛機票去找表姐夫簽字時，表姐夫生氣地說：“怎么？去的時候坐的是頭等艙，不能報銷！”

阿P早有思想準備，說：“我就報經濟艙的票價，行不？”阿P心里早盤算好了，反正收了黑胖子3000元差價，報經濟艙也不虧。表姐夫說財務上說不過去，得集團總裁簽字。

阿P只得趕往集團總部，當他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一看，不由得大聲驚呼：“怎么是你？”

原來，飛機上遇著的吳老頭，居然就是集團總裁。阿P頓時傻眼了，他記得自己在飛機上吹過牛，說公司員工出差都坐頭等艙。這會兒，阿P只好老實交代，那張頭等艙機票是那次航班的最后一張票。

吳老頭倒也隨和，提筆簽字：“情況特殊，下不為例。”阿P一陣竊喜，誰知吳老頭繼續寫道，“按經濟艙價格，報銷2000元。”

阿P有點沮喪，但轉念一想，就算只報2000元，自己還是略有小賺，他不禁又得意起來，立刻約上幾個兄弟，給自己接風洗塵，把二進頭等艙、怒斥黑胖子的故事，吹得神乎其神，要不是自己挺身救駕，集團總裁的航班就延誤了。

正喝得高興，表姐夫突然打來電話，罵道：“好你個阿P，你可真給我長臉！咱們公司是靠腳踏實地、誠信經營發展到這一步的，可總裁說你愛吹牛，言過其實，不能勝任業務員的工作。”

阿P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大著舌頭說：“不勝任就不勝任，此處不、不留爺，自、自有留爺處……”

表姐夫生氣地說：“還在吹！你有幾斤幾兩，我會不知道？好在總裁念你頭腦精明，口才不錯，要把你調到市場公關部工作！”

這不是沒丟工作嗎？阿P一聽，心里樂開了花，他舉起酒杯高呼：“來，兄弟們，敞開吃敞開喝，千萬別跟我阿P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