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兜寶的小孩，我們都愛你愛到月亮上

◎文／Wind

那個叫兜寶的小孩，我們都愛你愛到月亮上

◎文／Wind

寶貝，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很美很美的地方見面。

如果母子一場，老天只給你和他五年零九個月的緣分，你會如何度過？杭州80后兜寶媽媽選擇了與兒子一起，用微博直播“兜寶生命日記”。而13萬網友，與這對母子一起，完成了四年零六個月的愛的馬拉松。

親愛的小孩，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爸爸媽媽都喜歡動畫片里的小豬麥兜，因此，2010年4月8日，兒子降生時，他們給他取名叫“兜寶”。兜寶15個月大時，出現走路不穩、嘔吐的癥狀，隨后被確診為髓母細胞瘤——這是一種極度惡性的腦癌。

在這之前的三個月，兜媽宋一紅的父親剛經歷了喉癌晚期的手術。接二連三的噩耗讓時年29歲的宋一紅有天塌地陷般的無助感。安頓好父親，她就踏上了為兜寶四處求醫問藥的征程。2011年7月21日，兜媽在微博上開通了“兜寶的生命日記”，發布了第一條微博：“剛從上海回杭州，帶回一線希望，至少上海的醫生沒有放棄。”她只能以這種方式緩解心中的壓力。令她沒想到的是，微不足道的一條微博會得到很多陌生人的詢問，并陸續有人開始轉發求助。

北京網友“順媽forever”是最早的關注者之一，她把“兜寶的生命日記”的微博轉發@給她覺得能幫上兜寶的帶V認證的微博用戶：大學教授、電視主持人、雜志編輯、風險投資合伙人、各個醫院……“順媽forever”的雷厲風行感動了其他網友，順媽為兜寶聯系上北京武警醫院的“一把刀”后，其他人也開始分工，有人幫著在武警醫院附近租了房子，有人準備好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宋一紅帶兜寶去北京時，由于兜寶的情況很糟糕，不得不乘急救車前往北京，但在申請急救車方面遇到了障礙，也是在神通廣大的網友幫助下得以解決。甚至，有細心的醫生網友看到宋一紅發的微博照片，提醒她“吊瓶的高度不夠，很危險”。

已在月亮上的兜寶

從杭州到北京，宋一紅知道她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她心疼著，但從來不曾無助過。在從網絡落地到現實的幫助里，她找到了堅持的力量。而她能做的，就是直播兜寶與病魔搏斗的細節：第一次小化療，兜寶成了沒有頭發的“小土豆”。第一次放療結束，兜寶對姥爺說：“你的病以后我給你治。”第一次手術后，兜寶在重癥監護室里待了一周，沒哭沒鬧，想媽媽時，主動把安撫奶嘴放在嘴里，把眼淚逼回去。因為護士阿姨告訴他：“通過監控鏡頭，媽媽可以看見你。”

每天，宋一紅累得連解鞋帶的力氣都沒有時，也還是會堅持直播兜寶的點點滴滴。她知道，這些都將是未來的回憶。而關注這份記憶的人越來越多，大家自稱“網兜”，在線上與線下，為兜寶的生命加油。

兜寶的堅持與感動

年幼的兜寶有著令人驚嘆的頑強生命力。在治療初期，兜寶扛過了7次手術、32次放療、8次大化療、16次小化療。他也刷新了中國兒童神經外科史上新的紀錄，成為完成全套髓母細胞瘤治療方案的年齡最小的患兒。

在兜寶身上，大家看到了堅持的可貴與愛的奇跡。在經歷了7次手術后，原本被預測可能會癱瘓的兜寶卻扶著床沿、柜門，慢慢地開始走路。2013年12月，為了圓孩子想上幼兒園的夢想，“網兜”們做通了杭州一家幼兒園的工作，讓兜寶背上書包，真正體驗了一周的幼兒園生活。那7天，成了此后兜寶在病床上念念不忘的快樂記憶。2014年4月，兜寶正式上了幼兒園，一邊上學一邊接受治療。每次不得不入院，兜寶都會一一跟小朋友和老師擁抱著說再見。他對媽媽說：“可能這是最后一次抱他們了。”此話不像出自一個4歲孩子之口，可久病的兜寶對死亡并不陌生——同病房的大哥哥走的那一天，他率先想到的是捂住媽媽的眼睛。后來，他還告訴媽媽：“要是有一天，我也走了，你一定不要哭。因為我愛你，太愛你，愛你愛到月亮上。”這話出自他最喜歡的繪本《猜猜我有多愛你》：兔子媽媽和兔子寶寶在討論，究竟“誰的愛比較多”。小兔子躺在媽媽的懷抱里，閉上眼睛，對媽媽說：“我愛你一直到月亮那里。”

兜寶知道自己隨時會離開。他偷聽過醫生跟媽媽的談話，知道自己已經活得超出了他們的預期。他告訴小朋友：“就算有一天我走了，媽媽也會在月亮上看到我，我會在那里繼續愛她。”5歲的小朋友聽了兜寶的話，哭著去告訴老師：“我不要兜寶死。”結果，全班的孩子都哭了，唯有兜寶拍拍這個，摸摸那個。當他把白天發生在幼兒園的事情告訴媽媽時，宋一紅正在開車，眼淚把褲子都打濕了。

寶貝，我們終會重逢于最美的地方

2015年7月，兜寶的病情開始惡化，醫生說，可能不會等到疼痛就會昏迷。那段日子，對于宋一紅和“網兜”們來說度日如年，因為兜寶實在撐得太辛苦了。守候了四年之久，兜寶已經不僅僅是兜媽的兒子，13萬“網兜”日日在期待奇跡的發生，可是，現實很殘酷。

“2015.10.5：夜深，疼痛還是逃不過，意料中一次比一次厲害，他趴在床上挪動，從床頭到床尾，生生忍了十多分鐘，熬不住還是接過我手里的止痛藥過水咽下。慢慢疼痛緩和下來睡去了。”

“2015.10.6：他每次痛都會抓住我的手，他說他小時候開刀也是抓住媽媽的手，于是我真翻到了那張他做完手術出來我們握著手的照片，真是一個神奇的小孩，居然記得。”

“2015.10.8：兜寶狀況平穩了，下午我跑回公司，居然接到兜寶的電話：媽媽，早點回來……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到兒子的電話了。”

“2015.10.22：寶貝同意把他一直戴著的銀鐲子留一個給我，另一個帶走，我想留個念想。我第一次把他的照片放進了皮夾，只想把他的模樣深深刻在腦海里，萬一我老年癡呆記不得他的樣子了。我們約定，不要他回來，我會去找他，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很美很美的地方再見。”

“2015.10.29：他還能一小口一小口艱難地吃下米糊，幾乎不能吞咽了，為了不讓我難過，每咽下一口他都會張開嘴巴讓我看，我卻喂不下去了。”

“2015.11.3：寶貝眼角掛著淚珠，我告訴他勇敢的小王子不哭，他拿手背把眼淚抹掉。寶貝攥緊媽媽的手，不要害怕，朝著最光亮的地方奔跑。”

“2015.11.14：看著他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虛弱，偏偏意識還那么清楚，我讓他走，他搖搖手，還抓著我的手不放，我又不能斷了他的氧氣。艱難地喂一點水和米湯。喂幾口吸一會兒氧氣，然后再吸一點痰出來。這個過程短短幾分鐘幾乎耗光他所有的力氣。”

宋一紅在微博“兜寶的生命日記”上，記下兜寶生命的最后時刻：“吾兒兜寶于2016年1月7日7時55分去月亮了，一個供應歡笑的天堂。寶貝，媽媽永遠愛你，愛你愛到月亮上，也謝謝你讓我做你的媽媽！最后，無限感恩大家四年零六個月的陪伴和幫助！”

5歲零9個月的兜寶走了，帶著滿滿的愛，去往他心心念念的月亮上，在那里，兜寶再也不疼了。那5586條生命日記記錄了“他來過，很可愛”，也記錄了13萬“網兜”的愛心陪伴。

宋一紅說，感謝所有關心過兜寶的人，相識的，不相識的。

在宋一紅的微博里，始終置頂的一篇是她寫給所有病友家屬的資料，里面記錄了兜寶在治療過程中所有去過的醫院、看過的醫生、哪里做的手術……細致到哪里扎針快。她說，希望醫學發展能早日攻克癌癥，所有的孩子都能健康成長。彼時，杭州剛剛下了一場雪，宋一紅在心里默默對兜寶許諾：“寶貝，終有一天，我們會在很美很美的地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