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英雄

進軍北伐
趙構本想著趁著這個時機好好享受一番,可是朝廷之上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似乎并不喜歡過輕松的日子,張浚又出來說話了,這家伙之前去川陜前線鬧騰得還不夠,現在又想要鬧了。張浚說道:“現在劉豫沒有什么實力守住河北山東之地了,金人也不怎么喜歡劉豫了,所以這個時候北伐劉豫是最好的時機,陛下萬不可錯過這么好的一個機會。”
更要命的是,張浚的意見一說出,就受到了朝廷之上大部分人的歡迎,讓趙構退無可退,只能讓張浚又出來主事。張浚出山后,首先關注的就是帝國境內四大帥的態度。為了和他們搞好關系,張浚親自到長江流域來視師,順便撫慰一下四大帥的將士。
當時韓世忠以淮東宣撫使的身份,將部隊駐扎在承州、楚州一帶;劉光世以淮西宣撫使的身份守衛著太平州;而江東宣撫使張俊在建康城辦公;岳飛在鄂州訓練兵馬。打到北方去,把二圣迎接回來一直是岳飛的愿望。
相比起趙構,岳飛和二圣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交情,莫說交情,連二圣的面都沒有見到,所以根本上就沒有聊過天,電話、短信更是沒有一個。岳飛之所以想要把二圣迎接回來,只是腦子里認一個死理,他是忠臣,所以他絕對必須把二圣迎接回來才能夠證明自己,也只有把二圣迎接回來,才能發泄自己的滿腔熱情。
張浚要北伐是岳飛求之不得的事,好家伙,終于有一個讀書的出來喊著要打戰了,NND,老子要收復中原。搞北伐,劉光世心里就不樂意了。什么北伐嘛?還不是帶兵出去隨便遛一圈,到時候拿點糧餉就算了事,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當年跟隨蔡攸他們前去北伐什么事情他都見過。當年北伐的時候他老爸就是北伐的都總管,除了童貫和蔡攸之外,他老爸就是老大。
張浚對四大帥和敵我之勢進行分析,這也是必要之舉,張浚不是一個傻子,分析的結果是這次北伐只能依靠岳飛,也只有岳飛的熱情最高,而且岳飛的兵馬最強,他駐守的地方也正好可以北擊中原。
為了表明這次北伐不只是喊喊口號,張浚在上任之后,于紹興六年(1136)二月命令岳飛軍屯駐襄陽,準備北伐了。
而其他三大帥的兵馬只是在各自的防區對金人表示一下牽制,萬一真的金人不上鉤,再適當地往北方去一點,戲演得真一點。
他命令韓世忠的部隊依舊駐扎在承楚,準備攻打淮西;劉光世的部隊屯廬州,負責招降事宜。
但北伐還沒有開始,岳家軍內部就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岳飛的生母病逝了,這對于岳飛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本來眼睛就有一點毛病,現在經過一番傷心流淚,問題就更大了。
趙構對岳飛搞了一番撫慰,說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聽到這個消息,朕也是很悲傷,只希望你不要太過傷心,如今大宋王朝還需要你,現在正是北伐的關鍵時期,還是希望你快點出來主持大局。
岳飛一走,沒有主帥的岳家軍軍心不穩,面對趙構三番五次地撫慰和勸解,岳飛只能匆匆將母親安葬在廬山頂上,在廬山上處理軍事。
畢竟岳家軍內部現在有幾十名將軍,張憲和王貴二人也還能大體上控制一下局面,岳飛對于岳家軍的穩定也還是有一定的信心。
早在紹興六年年初,北方的梁興就過來投降了岳飛,這些都是劉豫境內的起義軍,在劉豫境內鬧過一些事情,聽說朝廷要北伐,又聽說了岳爺爺的威名,所以就帶人前來投降了岳飛。
梁興過來之后就成了岳家軍的向導,梁興在劉豫境內還散落著一批弟兄,這些人都經過相當的訓練,搞搞后方的間諜活動還是很適合的。岳飛正是利用這一優勢,開始派大將出擊了。
王貴、郝政、董先八月初攻下了虢州,十三日楊再興拿下西京長水縣。劉豫坐不住了,紹興四五年的氣還沒有緩過來,現在南邊的小朝廷又要打來了,劉豫簡直忙得焦頭爛額。
他也嗅到了一股不正常的味道,他意識到了在金國朝廷之上有一股人開始反對他了,而且這股勢力在日益增強,主要是以韃攋為中心的一批人。也難怪,當初首先提出讓自己做這個傀儡皇帝的是韃攋,可是當時朝廷之上韃攋說話的分量并沒有幾分,說話真正有分量的人事粘罕。所以,劉豫就撇開了韃攋向粘罕靠攏,這一下就把韃攋給惹急了,可是急了能怎么辦?劉豫已經成為粘罕的人了,有粘罕罩著他,韃攋不敢將劉豫怎樣?
現在好了,粘罕在朝廷之上說話越來越沒有分量了,手中的軍權也被韃攋、兀術給奪了,只是列在朝廷之上的一個空架子。而劉豫還是粘罕手中的一張牌,所以要想最后完全整垮粘罕,得先把他手中的這張牌給撕掉。
怎么能撕掉這張牌呢?怎么說劉豫手中現在還有幾十萬人馬,雖然并不善戰,但是要想全部消滅還是有一定難度的。最好的辦法就是首先讓這張牌自己彎折,讓自己有變爛的趨勢。
所以,劉豫向金廷請求增兵的時候,金廷只是不予理睬,“不知死活的家伙,都要干掉你了,你TNND還過來請求援兵,等著吧!馬上就要把你廢掉了。”
請不到自然還是只能自己打,劉豫承受打擊的能力還是挺強的,怎么說也是一國的皇帝,國土面積也不算小,比起五代十國那些國家,劉豫的齊國可是一個大國。
劉豫開始下達死命令在境內征集兵馬,只要是能夠參戰的人全都給我參軍,短時期內劉豫就召到了三十萬人,號稱七十萬。
出發的時候劉豫還特意命令一部分軍隊穿上胡服,以鼓舞士氣,也用來嚇一下南朝的這些膽小鬼。
劉豫的這一招很是管用,七十萬的人馬,單是這一個數字就能把好多人給嚇暈,面對敵人的強勢沖擊,劉光世和張俊堅持不住了。
就這樣撤回去,朝廷之上也不好交代,劉光世和張俊二人倒是想到了一塊兒去,向朝廷訴苦:“俄的神呀!敵人兵馬強大,火力太猛,從東線南下的部隊起碼有三四十萬,我們在江北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啊!”
這一下就把趙構都給嚇到了,“不是吧!TNND,這么大場面?”此時趙構的車駕已經來到了建康城,這是朝廷之上的兩位宰相趙鼎和張浚親征的建議,也算為了鼓舞士氣,二人進一步的意思是將都城就安在建康算了。
張浚主管外面的軍事,趙鼎在朝廷內部打點,兩個人既分工也合作,開創了南宋建國以來最為和諧的時期。聽劉光世張俊兩大帥說前線很危險,他們頂不住了,趙鼎竟深信不疑。為了保證帝國的兩大元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二人撤回長江以南,然后以長江作為天險,兩大帥的兵馬加以防御,不讓敵人渡江應該還是可能的。
趙構的車駕也匆匆從建康撤回到臨安,這建康實在不是人呆的地方,整天要提心吊膽,一過江就能打到,實在太危險,還是臨安好,臨安風景也好,美女也多,離戰火也稍微遠一點,活在臨安說不定連壽命都會長一點。
所以趙鼎以自己手中的權力將劉光世和張俊都召回來,這一下子就惹惱了在外面布置戰線的張浚,“潑皮趙鼎在后面抄底是吧!故意與我為難,與我抬杠是嗎?”對于張浚來說前線四大帥的進攻路線是他熬了多少個通宵才想出來的辦法,每一步該怎么走,他都有計劃。現在就因為趙鼎的這一條命令,把整個北伐的計劃都給泡湯了。張浚怎么可能不生氣,真恨不得跑到趙鼎身邊掐死他。
一山本就不容二虎,趙鼎和張浚都是虎,所以兩個人在一起做事總會有那么一點摩擦,摩擦處理不好就會有巨大的矛盾。上面總有一個領導,所以兩個人實力太相當的話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同事之間嘛?有點小摩擦是很正常的,可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摩擦是不正常的,他們兩個都想自己獨占上司的寵幸,只有這樣自己說的話才有分量,才會不受到挑戰。得到領導的信任有誰不想,尤其是領導完全地信任,二人主要的矛盾就是在爭奪信任權之上。
趙構為了確保自己不再次被趕到海上去,不惜血本地把岳飛從襄陽前線召回到東路來,讓岳飛提兵救援淮西。
趙鼎把張浚給惹操了,張浚也不給趙鼎面子,馬上上告驚魂未定的皇帝,哪里有什么金人,這都是前線虛報,劉光世和張俊的兵馬絕對不可以撤退回來,否則就是把淮南淮北拱手讓給了敵人,以后皇上你就算是想要在臨安城內養老都要提心吊膽了。
張浚是這一次北伐的主管,而且趙構聽說并沒有金人南下,把前線的事還是交給張浚。有了張浚不撤退的死命令,劉光世和張俊只能再次渡江扼住敵人。
楊沂中的增援部隊也到了前線,算是張浚給兩位驚魂未定的大帥吃的一粒定心丸。此次劉豫南下的戰線仍然是以劉猊為東線,進攻淮東其實是與韓世忠相抗,而劉璘為中路軍的統帥,從中線南下;孔彥舟從西線南下。
劉猊從東線南下,按照計劃進攻淮東,可是有韓世忠的部隊駐扎在承楚,部隊根本就過不去。打韓世忠劉猊也沒有太多的把握,紹興六年十月,劉猊帶兵走定遠,準備與從淮西而來的劉璘部隊會合。劉猊進兵順利,一舉拿下定遠和宣化,準備攻下建康。楊沂中已經與張俊兵馬會合,正好與劉猊的兵馬遭遇上。
初十日在藕塘與劉猊大部隊正式相遇,之前劉猊準備下建康之時就遭到了楊沂中前鋒部隊的打擊。
令劉猊不解的是,這一次所有的宋朝將領似乎都被打了雞血似的,興奮非常,在自己聲勢浩大的兵馬南下的情況下,竟然沒有一個人后退。各路大軍都在緊逼,為了保證不會被切斷歸路,劉猊打算再次趨合肥與劉璘會合。
在藕塘兩軍就這么遇上了,劉猊據山列陣,矢石如雨,宋朝的將士果然像是打了雞血似的,不要命了,楊沂中命前鋒統制吳錫帶領兩千人去沖擊劉猊的軍陣。兩千人在吳錫的帶領下,不要命地往前沖,一下子就讓齊國軍隊看傻了眼,見過二的但是沒有見過這么二的,你說世界上哪有這么二的將軍和這么二的部隊,這箭雨弄得是好玩的嗎?
可是還沒等齊國的將士完全從這種驚愕的狀態中醒過來,吳錫帶著兵馬就已經沖近,一番廝殺,齊國兵陣立時大亂。
楊沂中見敵陣已亂,也帶著瘋狂了的將士沖擊過去,這么強大不間歇的攻勢劉猊哪里吃得消,可是還沒等劉猊反應過來,自己的退路也被切斷了,宋朝的張宗顏帶著兵馬從背后殺來。
“我暈!玩伏擊戰,算是老子倒霉了!”事到如今,劉猊只能帶著親衛兵突圍而出,可是在突圍的途中又遭到了張俊軍馬的幾次襲擊,東路軍損失殆盡,橫尸幾十里于宋王朝境內。
一潰眾潰,劉璘的中路軍得到劉猊戰敗和撤退的消息之后,顯得很是驚愕,該怎么辦?現在東路少了一個掩護,如果這樣攻下去的話,南朝幾大帥的兵馬就會同時攻自己的這一路,而且岳飛現在帶著岳家軍從襄陽趕來,弄不好會切斷自己的歸路,兩面受敵,到那時可能就沒有劉猊這么幸運了。
經過反復的思量和內心激烈的思想斗爭,劉璘終于作出了一個讓自己慶幸的決策,帶大軍返回去。
劉璘返回去了,孔彥舟也不敢久留,絕塵而逃,此時岳飛的兵馬才剛剛到達九江,還沒有與南下的齊國軍隊交上火。為了表彰岳飛的聽話,趙構又對岳飛進行了一番夸獎,順便也問問岳飛的眼睛怎么樣了,還特意從皇宮之中派出御醫,親自為岳飛看病。
雖然岳飛帶著部隊從襄陽前線往救淮西,但是襄陽前線的戰事并沒有停,軍中由王貴代理主事。
岳家軍中地位僅次于岳飛的就是王貴,經過紹興四年的北伐和紹興五年的剿匪,岳家軍的兵員急劇增加,現在總數已經超過了十萬。所以趙構才帶著危險意識向岳飛說,要他的軍隊將領名額保持在30名。
朝廷也正式將屯駐大軍的番號改了,稱之為行營護軍(實際上也是為了進一步的收權,再一次的向大帥們表明,你們只是朝廷的護軍,軍隊不是你們個人的軍隊),張俊的軍馬為中護軍;韓世忠軍馬為前護軍;岳飛所部為后護軍;劉光世所部為左護軍;吳玠為右護軍,正式確定了五大帥的名目。
軍一級的長官是統制、同統制、副統制、統領、同統領、副統領;將一級的長官是正將、副將、準備將等,統稱之為將官,將官之下還有訓練官、部將、隊將、隊官等。岳飛的部隊這個時候就擴充為十二軍、三十將。
旗下十二軍為:背嵬軍、前軍、后軍、左軍、右軍、中軍、游奕軍、踏白軍、選鋒軍、勝捷軍、破敵軍、水軍。王貴為中軍統制、提舉一行事務,張憲為前軍統制、同提舉一行事務。實際上王貴、張憲就成了岳飛的左右手,岳飛不在軍中的時候,王貴、張憲二人就可以代理其處理軍事。
在襄陽前線,王貴和董先在十一月拿下了鎮汝軍,捷報不斷從襄陽前線傳來。對于趙構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壞消息,岳飛的軍隊現在這么強了,強過其他幾大帥的兵馬,而帝國境內真正在自己身邊的兵馬有多少?趙構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雖然幾大帥的兵馬名義上在朝廷的行營護軍之下,但是這幾路兵馬實際上成了幾大帥的私家兵馬,沒有這幾大帥的命令,根本就調不動這些兵馬。萬一,岳飛哪天看自己不爽,或者是想要坐坐自己屁股下面的這張椅子的話,自己該怎么辦?
得想一個辦法讓軍隊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至少讓這些大帥都對自己服服帖帖。朝廷之上也開始有人看到了這一層,趙構對于四大帥有了芥蒂,孩子還是自己的好,軍隊當然還是自己掌握的好,無論是多么信任的人,當然只會跟自己最親,萬一有一天自己真做了個什么事,讓幾大帥都不爽,那怎么辦?
首先,趙構就拿劉光世開刀了,劉光世這個家伙雖然是中興第一將,當初保護自己也甚是得力,可是這么多年下來,他的戰績在哪里?每次打戰都這么膽小,雖然這是好事,但是該打的戰你還是要打。你劉光世倒好,金人的兵馬還沒南下,你倒是首先跑過江了,你是用來打戰的還是干什么的。
張浚對劉光世和張俊在戰爭還未開始就逃跑的舉動也是不滿,特別是劉光世竟然還跑過江,不動動他,看樣子是不會長記性。
所以,張浚回來就把劉光世給撤了,現在他有這個權力。趙鼎就不滿意了,劉光世撤回長江以南,和自己也有點關系,你張浚不看僧面看佛面,給我趙鼎一個面子,寬饒劉光世這一回。
可是張浚鐵了心,他要完全樹立自己的威望,不僅不寬饒劉光世,你趙鼎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為了扳倒趙鼎,張浚在這個時候又起用了秦檜。
淮西兵變!
對于秦檜這個人,張浚看穿了,意見之上雖然和自己有很多的不同,但是相比趙鼎,秦檜這個人好制服,而且對自己服服帖帖的,很爽的感覺。所以在張浚和秦檜的努力之下,終于把趙鼎給弄了下來。秦檜也順利地在紹興七年正月名正言順地站了起來,官升為樞密使,僅僅比宰相低一級。
秦檜這次出山就不準備再隱退了,因為經過幾年的悟道,他終于悟出了一套萬世受用的官場潛規則,現在張浚就是這套潛規則的試用品,秦檜絕對相信,這套花費自己幾年心血悟出的潛規則一定能夠在官場上適用。
秦檜想得沒錯,當這套產品用在張浚身上的時候,張浚還美滋滋地在享受,實不知這個潛規則的發明者正拿著一把光亮亮的刀子跟著他,隨時準備把這把白閃閃的刀身變成紅色。
紹興七年(1137)二月,趙構加封岳飛為太尉、河北京西宣撫使兼營田大使,按照宋朝的祖宗之制,太尉是武官能夠得到的最高品級,所以岳飛還是按照慣例多番推辭。后來索性趙構讓岳飛前去建康見天顏,這個時候趙構又來到了建康,畢竟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的勝利,朝野內外都認為金人也沒有什么可怕的,把都城定在建康,準備隨時反攻回去。
可是四大帥之一的劉光世被免去軍事上的一切職務,只給了他幾個虛銜,實際上將劉光世打發回去養老去了。趙鼎在張浚準備弄掉劉光世的時候就曾經提醒過張浚,劉光世的淮西兵這么多年一直都是劉光世個人在帶著,手下的這些兵馬只服從劉光世的領導,這么多年下來,你現在突然說要換領導,有沒有想過他手下人的感受,萬一有哪一個將領不服,發生了叛亂怎么辦?
張浚為了樹立自己的威信,哪里還管得了這么多,劉光世的軍事職務肯定是要撤,撤了之后就不怕淮西兵還沒有人管了,我大宋王朝人才多的是,區區一個淮西兵,不在話下。罷免劉光世的時候,岳飛正被趙構在建康召見,所以兩人談話之間就談到了這么一個問題。
為了拉攏岳飛,趙構心直口快地向岳飛屬意,問岳飛是否愿意節制淮西兵馬。岳飛當即表示同意,這一趟來行在,主要目的就是向這位皇帝聲明北伐的好處。現在將淮西兵交給他管理,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以后北伐的時候只需要其他兩大元帥在旁邊稍微支持一下就行了,北伐之事他可以一人搞定。
岳飛聲色激昂地向趙構說了一大通,趙構還是一個三十歲的年輕人,心底也還是有那么一腔熱血的,被岳飛這么一說,也還是向往一統天下,做個全中國的皇帝。所以,就明著表示,要將淮西兵馬交給岳飛管理。
岳飛就這樣興高采烈地離開行在,趙構等岳飛走后,才算是從童話般的夢中醒來,大叫一聲:“TMD岳飛忽悠我!”
他真的是被岳飛忽悠了,讓他也相信北伐是多么多么的好了,他冷靜下來,才完全回過神來,自己要的不是北伐,他只想要安安逸逸的日子。岳飛剛才在這里說了一通北伐之后的好處,一下子就把自己忽悠過去,還答應把淮西兵也給他。現在后悔了,該怎么辦呢?
還好有張浚為他出主意,張浚和趙構始終都站在一條陣線之上,趙構是自己的唯一上司,得哄!
所以張浚向趙構說,雖然皇上口頭已經答應了把淮西兵交給岳飛處理,但是現在是我在管理軍隊,皇上如果不愿意背這個罪名的話,我愿意替皇上背,就讓岳飛去恨我好了。
張浚讓呂祉暫領淮西兵,并故意召來岳飛一起商量怎么處置劉光世的淮西兵。岳飛也不知道坐在龍椅之上的趙構正后悔給過自己的承諾,還以為張浚把自己召過去是為了讓自己接手淮西兵。
到了淮西之后,張浚像是根本不知道趙構對岳飛的承諾似的,還假裝很淡然地問岳飛:“現在劉光世已經完全脫離淮西兵了,王德是劉光世的得力助手,兵士一向也服從王德,你覺得任命王德為淮西兵都統制,呂祉從旁邊協助他管理淮西兵怎么樣?”
岳飛一聽就驚了,原來張浚另有打算,并不想把淮西兵拱手給自己,想必是擔心自己的兵力太強大。岳飛原本想說皇帝都把淮西兵答應給我了,你張浚還在其中摻合什么?可是轉眼一想,沒有理由啊!要是皇帝真的下達了將淮西兵劃歸自己統領的詔令,張浚沒有理由這樣問自己,未必皇帝已經后悔了?
淡定,岳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道:“在淮西兵軍中,王德一向與酈瓊平級,現在如果把淮西兵讓王德掌管,勢必會與酈瓊發生矛盾,而呂祉雖然為當朝尚書很有才華,但畢竟是一個文人,不懂軍旅之事,肯定不能服眾。”
好啊!岳飛,你這是拐著彎在罵人對不對?你實際上在說我張浚不懂軍事,在亂指揮對嗎?你小子也別太囂張,想想,要是沒有我張浚,你小子能夠爬升得這么快嗎?這么快就忘本了,還真有你的。
張浚冷視了岳飛一下,繼續裝作無事地問道:“那你認為張俊怎么樣呢?”
岳飛就認死理了,趙構既然許諾把淮西兵給自己,自己勢必要拿下不可,所以不管張浚說誰,只要不是他自己他都會去反對。岳飛回答:“張宣撫以前是我的頂頭上司,我知道他有幾斤幾兩,雖然有勇,但是為人太暴躁,謀略之上還欠缺一點,酈瓊向來不服他,所以不能被考慮。”
“那楊沂中呢?”
“他就更加不行了,他的地位只能和王德等相平,怎么可能過來統制王德他們呢?恐怕沒有人會服。”
張浚也看出了岳飛的用意,冷笑道:“看樣子你認為我大宋王朝境內能夠有資格有能力接管淮西兵的,只有你岳飛一人?”
“你要我評價這些人的,我只是說出了我的愚見而已,難道這也有錯嗎?”岳飛反口相問,
看張浚最后的意思根本就不想把淮西兵交給自己,岳飛也知道這是趙構的意思,既然皇帝這么不信任自己,恐怕北伐的壯舉當時趙構的附和也不過是一時頭暈而已。既然這樣,岳飛當即來了一個要挾之舉,不干了,馬上上奏說我不干了。不等朝廷回應,岳飛就自顧自地去廬山頂上為母親守孝去了。
張浚也不勸解,你岳飛發脾氣耍硬是吧!告訴你,別以為就你一人有脾氣,你不干就不干嚇誰?就不相信所謂的岳家軍沒有你就干不成事。
張浚當即就以兵部侍郎張宗元為湖北京西宣撫判官,監岳家軍。張宗元是什么人?名不見經傳,怎么可能讓岳家軍服呢?現在在岳家軍的眼中只認岳飛,這在岳飛辭職不干后就表現出來了。
張憲聲稱自己生病了,放棄軍務不管在家休養,岳家軍將士開始鬧騰起來。雖然趙構得知岳飛不等朝廷的批復自動離職表示很反感,但是權衡利害之后,只能忍氣吞聲,暫且還不能動岳家軍,現在岳家軍在鄂州還有十萬人,要是現在動了岳飛,恐怕遺留問題不好處理。趙構只能派岳飛的心腹王貴和李若虛前去廬山把岳飛請下來。
經過李若虛的反復勸解,岳飛也知道他這樣在廬山待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收復中原迎回二圣都還要靠他,不能這樣意氣用事。
趙構皇帝也在建康把岳飛召過去撫慰了一番,雖然趙構恨不得掐死岳飛,但是現在還不行。岳飛也向趙構請罪,說是自己太沖動了,望皇上可以來點沖動后的懲罰。
為了穩定岳家軍,趙構哪敢來點懲罰,只是說:“沖動也并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你就好好安心去鄂州上班去吧!給朕帶好兵!以后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
鬧了一個多月的脾氣,岳飛終于回到了鄂州岳家軍的駐地,回來之后才知道主帥的威望,山呼之聲動天徹地。事情已經安排好,張浚就準備北伐了,張浚可以說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抗戰派,心中的熱血比岳飛一點都不要少。
可是又發生了一件事打破了張浚的計劃,就是酈瓊反叛了。事情果然如岳飛所料,王德和酈瓊本來就是劉光世的左右手,一直與王德平起平坐,現在剛剛把主帥給廢了,馬上就要酈瓊服從王德,心里頭肯定有點不爽快。
王德這人也是,剛剛升任,自己就傲氣起來了,以前和酈瓊一直爭搶著在劉光世面前表現,就希望能夠繼承劉光世的位置。現在終于坐到了這個位置,所以傲氣也是在所難免的。但是王德的傲氣傷害了酈瓊,那顆并不弱小的心靈。
在一次訓練場上王德公然給酈瓊難堪,忍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酈瓊雖然咽了這口氣,但是心里早已經將王德恨之入骨。加之,張浚不僅讓王德統軍,還讓呂祉同統。呂祉只是一個文人,所以酈瓊對他更加不服。因此,對于呂祉的命令,也經常是陽奉陰違。
眼看著張浚的北伐事業就要開始了,呂祉自然不能留一個不聽自己話的人在手下,所以寫了一封酈瓊謀反的信準備交給張浚。
可是事情太不湊巧了,這封信正好被酈瓊的手下截住,酈瓊一看信就怒了,給趙構小兒賣命賣了這么多年,想不到現在得到這樣一個待遇。竟然告自己謀反,想要趁機除掉自己。既然這樣,不反也不行了。酈瓊就帶著幾萬人起義了,首先就把呂祉捉了殺掉,帶著手下人投奔劉豫。
酈瓊叛了,而且帶著淮西軍大量的兵馬,留給王德的兵馬不過只有幾千人而已,完全成了一個空架子,立時在淮西就出現了一個大的空檔。這個空檔對于宋王朝來說是相當危險的,整個長江流域早已經分給幾大帥部署了,不可能給金人任何的可趁之機。現在酈瓊叛亂北去,就相當于淮西的劉光世軍完全放棄了防區,只要金人攻擊淮西,趙構的小朝廷立馬就會危險。
這么大的一個婁子可以說是張浚捅出來的,既然捅了出來就要負責任,這種事情都發生了,張浚自然沒有臉面再在朝廷待下去,所以馬上就提出辭呈。張浚是小朝廷的一把手,要是一把手走了,誰能夠來接替,趙構自己就問過張浚,其實趙構的意思是讓秦檜來接替他的位置,可是張浚似乎看出了點什么,秦檜這人畢竟和自己的觀點不合,要是秦檜上臺之后,自己之前做的這些努力就全都白費了,不管怎樣,還是要一個主戰的人上來接替自己。所以當趙構提出要秦檜來的時候,張浚當即就否定了趙構的這一提議。
在此種情況下,趙構只得起用趙鼎,可是趙鼎和張浚之間的梁子已經結下了,上臺之后就開始撥亂反正了,首先就把車駕從建康再次移到臨安去。至于前線的戰備部署趙鼎還是不敢廢,因為這個時候金人和齊國又有所行動了。
虛驚一場!
紹興七年十月,金人在太原府建立元帥府,令劉豫境內所有的兵馬都聽元帥府的節制,以束拔為左都監屯太原,撻不野為右都監屯河間,元帥府內的兵馬分屯陳州、蔡州、汝州、亳州、許州等地。
同時命令韃攋和兀術以南侵為名,南下襲擊劉豫,實際上已經作出了廢掉劉豫的決定。兀術兵馬的南下,令小朝廷內外所有的人都驚恐,因為劉豫的軍隊才剛剛返回去,想不到這么快又要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