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倩倩
摘要:濫觴于上世紀二十年代的早期鄉(xiāng)土文學(xué)被看做是孕育詩境化敘事的重要文體。在其代表作家廢名的《竹林的故事》中,我們透過他清新雋永的風(fēng)格,即可大致推論總結(jié)出此后詩境化敘事的走向,詩境化敘事的早期重要特征也也都一一包含在了這篇作品中。
關(guān)鍵詞:廢名;《竹林的故事》;詩境化;淡化情節(jié)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4-022-01
廢名的小說素以“散文化”聞名,這種寫作方式,對后來的京派作家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即是它在對于詩境化敘事的這種方式的發(fā)展成熟上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他的代表作《竹林的故事》是在冷與暖中醞釀出的詩與畫,這篇文章乃是簡筆出工筆。他用“唐人寫絕句的方法”,借助樸素、精煉、含蓄的語言,寫出了一種鄉(xiāng)土的田園牧歌式的情調(diào),其意境恰如晚唐詩人的詩和畫家的畫。
以下就從四個反而來論述這篇《竹林的故事》中所孕育的早期詩境化敘事的重要特征:
一、在結(jié)構(gòu)上淡化情節(jié)
仔細閱讀《竹林的故事》之后,我們會發(fā)現(xiàn)作者所寫的內(nèi)容就是簡簡單單的日常生活。在文中主要寫了老程家的托“我們”解簽、三姑娘賣菜養(yǎng)家、三姑娘和母親在燈下的沉默等這些片段。整個故事就是利用這些生活片段而組合成的,但是在讀者看來,由于其中穿插著許多優(yōu)美的環(huán)境描寫,與故事本身交相輝映,所以就顯得故事零零散散,這樣就使詩境化敘事較多的依托的是散文的文體。
汪曾祺曾說:“我也不喜歡太像小說的小說,即故事性很強的小說。故事性太強了,我就覺得不大真實。”故事性太強,就會發(fā)生情節(jié)的脫節(jié)或是反邏輯的現(xiàn)象,相反,情節(jié)的淡化,有時反而能夠給人以本色感。在《竹林的故事》中,廢名就大膽地打破了傳統(tǒng)小說重情節(jié)、重故事的敘述模式,而是注重通過意境的營造氛圍的渲染和對生活化場景的描繪,使得小說結(jié)構(gòu)散淡自然,恰與敘述主體恬淡悠遠的思想感情很好地對應(yīng)。
二、在人物刻畫上不注重形象性格
從作者出發(fā),他并沒有情節(jié)和人物放在他要描寫的重要位置,他所著眼的而是對小說中人物活動環(huán)境的描繪以及整個意境氛圍的營造。因此,就是對于小說中的主人公三姑娘,作者也沒有花大量的筆墨來說明她的長相及身段,單是在開頭淡淡地敘述一句她“非常的害羞而又愛笑”以介紹她的性格為后文老程死后她“太懂事”作鋪墊;在文章的后半部分又寫到“三姑娘的黑地綠花鞋的尖頭蒙上一層白布”,這樣在父親死后的裝束,卻也使她更加好看。作者對三姑娘是極其喜愛的,但是讀者在文中所能看見的作者的語言,很少有或明或暗的修飾之詞,他所側(cè)重的是人物本身的情感以及與環(huán)境相映襯的美感。
三、在語言上追求樸素沖淡
廢名小說的語言是不可不說的一大特色。《竹林的故事》中的語言,同樣也是像嚴家炎先生對廢名《菱蕩》所作出的評價一樣——“簡而不文,白而不冗,看似閑筆,實具情趣,平淡中見奇僻”。小說一開頭的文字就,參差有致,樸素精煉——“出城一條河,過河西走,壩腳下有一簇竹林,竹林里露出一重茅屋,茅屋兩邊都是菜園”,再后而,“河里沒有水,平沙一片,現(xiàn)得這壩從遠遠看來是蜿蜒著一條蛇,站在上面的人,更小到同一顆黑子了”:廢名用“唐人寫絕句的方法”將句子寫成了詩句模樣,它也蘊含著古詩所能傳達出的留白的悠遠韻味,它們的組合為我們展現(xiàn)出了畫一般的場景,頗有生趣。
除了在景物描寫中,廢名有如此純熟而又沖淡的語言,在人物描寫上,也是技法高超。在此文中,寫三姑娘一家溫馨的生活時,單用幾個動詞,就把一家人的幸福片刻寫得淋漓盡致,比如“老程從荷包里掏出一把大紅頭繩:‘阿三,這個打辮好嗎?三姑娘搶在于上,一面還接下酒壺,奔向灶角里去……(拿出杯子)踮著腳送在桌上;然而老程終于還是要親自朝中間挪一挪,然后又取出壺來。”這些人一系列的動作就寫得相當傳神,既體現(xiàn)了一家人之問的互相疼愛,又展示出了各自的情感與性格。詩境化敘事也是同樣繼承了廢名自然樸素,含蓄悠遠的語言風(fēng)格。
四、在整體風(fēng)格上突出田園情調(diào)與原始之美
詩境化敘事之所以稱得上是“詩境化”,這與它在整體風(fēng)格上突出鄉(xiāng)土中田園牧歌式的情調(diào)以展現(xiàn)原始人性人情中的真摯、平和與雋永分不開。
廢名寫三姑娘是一個好姑娘,她善良、懂事,“我們”都喜歡她,只盼著她將來能遇上一個好姑爺。在這些情節(jié)的描寫和祝福時的表達中,不含一絲矯情與做作,有的只是作為一個人的簡單又純潔的喜愛與希望。作者贊頌著農(nóng)村人民原始的人性美、人情美,展示著世界本身的美好。
詩境化敘事的文章雖使它不像小說那樣在情節(jié)上能扣人心弦、引人入勝,也不能在人物刻畫上讓人具有強烈的愛憎,但是它為我們展現(xiàn)出了一個頗具情趣的境界。其實在簡單的意義上來說,詩境化敘事就是做到了“形為散文神為詩”的要求,把小說的文字寫成散文,把小說的靈魂理解為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