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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開始的美俄“新冷戰”
美俄敵對的原因有很多,背后體現了各自從國家利益出發的戰略考量。
一是核武器。俄羅斯在最近幾十年都是少數能使用核武器摧毀美國的國家,至少,能給美國造成不可恢復的軍事打擊。美國的軍事利益需求決定了其必然要削弱俄羅斯的核力量。
俄羅斯的利益,從另一個方面說,需要保留自身的核盾牌,因為如果俄羅斯削減核力量,那么就等于削弱政治影響力,而美國就會對俄羅斯造成直接的軍事威脅。
二是能源。當前全球經濟建立在能源基礎之上,大部分產品都是能源的衍生產品。俄羅斯的油氣產量居世界第二位,這不僅僅讓俄羅斯影響到世界經濟,也影響到世界政治。美國的經濟利益需要對俄羅斯的油氣加以控制,而俄羅斯當然希望保留對自身資源的自我掌控。
三是意識形態。俄羅斯不是建立在當代西方文化基礎之上,但是俄羅斯的文化又與西方接近。這樣就出現了傳統的俄羅斯東正教文化與現代的西方文化的比較。這樣的一種比較對于西方來說是毫無益處的,因為這可能給西方精英提供一種替代方案。因此,西方竭力促使俄羅斯接受它的文化。
如果西方成功地在俄羅斯推行了自己的文化,那么這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那就是,當西方的文化成為俄羅斯的主流文化時,那么親西方的精英就很可能成為俄羅斯的下一代領導人。
四是美元。美國的經濟實力依賴于美元霸權,而所有的軍事力量又都基于經濟實力。對于美國來說,保持自身經濟實力的方法就是讓國際貿易都使用美元。但對于俄羅斯來說,使用本幣受益更多。美國則認為,放棄使用美元就意味著竊取美國的資產。
圍繞這四大核心因素展開的地緣政治博弈使美俄之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并在烏克蘭危機上集中爆發。地處地緣政治斷裂帶上的基輔自然成為了新冷戰的前沿陣地,第聶伯河將烏克蘭東西部自然隔開,天主教與東正教在此相匯。文明沖突和地緣博弈交織在一起,雖然冷戰時代的“柏林墻”已倒下,但一座無形的“基輔墻”卻又被建起。
在出席2015年的圣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時,普京指出,導致新冷戰的不是區域沖突,而是全球決策。俄羅斯一直努力強化自己的標準,并且俄羅斯不會與任何國家建立針對第三方的關系聯盟,世界需要構建新的國際秩序。換言之,需要改變當前的地緣政治游戲規則。
當西方在談論新冷戰的時候,俄羅斯的主流觀點認為,新冷戰早已經開始。正如俄學者謝爾蓋·古尓金所說,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沒有戰爭,但是,不能說俄羅斯沒有參與在烏克蘭的軍事行動。俄羅斯外交部與西方進行著外交層面的政治爭斗,而在頓巴斯克則進行著地面戰爭。西方對俄羅斯已經發動了經濟戰爭,盡管大部分俄羅斯居民對此表示漠不關心。
“普”式政治在西方學者看來,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在韓國釜山大學任教的美國人羅伯特·E·克里副教授認為,普京充滿著冷戰時代的仇恨。但他同時認為,普京對克里米亞的吞并以及烏克蘭影子戰爭,是冷戰結束后歐洲最重要的地緣政治事件。
這話深刻地印證了俄羅斯國內頗具影響力的“普”式愛國情懷。俄羅斯曾在幾個世紀里都是強大的國家,這滋生了其“權力的傲慢”的心態,而傳統“影響力的范圍”被認為是國家的權力和尊嚴,俄羅斯自然會死守到底。
歷史上美蘇之間的冷戰是發生在兩極爭霸的時代背景下,與之相比,當前的新冷戰最大的不同則是,它在多極世界里國際權力轉移的背景下發生。
烏克蘭危機正在加速各方權力的轉移,也改變了地緣政治游戲規則。在烏克蘭危機中,俄羅斯以地緣政治的勝利者自居;美國聯合歐洲正在逐步以更為強大的姿態與俄展開博弈;北約更加強調加強集體防御。這些變化正在重塑新的全球格局和國際體系。
但是,當前的地緣政治格局畢竟不是美蘇爭霸時的情形,俄羅斯采取“以牙還牙,一軟一硬”的方式逐步分化西方,再加上西方內部之間的矛盾,美國的這些“小伙伴”都有自己的打算,西方陣營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團結”。
美國的世界觀是繼續領導世界100年,而俄羅斯則以羅馬帝國的繼承者自居。歷史總是有些相似之處。新的冷戰已經在烏克蘭開始,各方筑起了無形的“基輔墻”。這些跡象都表明:冷戰依舊在,歷史未終結。
(摘自《中國新聞周刊》2015年第24期 李明富/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