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音

酒吧里光線昏暗,氣氛曖昧。我坐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面前放著一杯拿鐵。當然,不會有人坐到我的對面,因為我誰也沒約。我的注意力都在一桌之隔的那對舉止親密的男女身上。
女人三十上下,化了濃妝,寬檐帽子一直沒摘,要不是酒吧里光線實在太暗,我估計她那副擋了半張臉的大墨鏡也不會摘。這就叫欲蓋彌彰吧。嫁入豪門的大影星梅蓮居然耐不住寂寞了,我心里暗笑,琢磨著娛樂版的頭條標題,順手拍下了這對男女的照片。
那個男人倒是比較面生,應該不是那種經常出現在娛樂新聞里的角色。對于梅蓮的選擇,我多少有點兒意外。這個男人,怎么說呢,可以用嬌小來形容(用這個詞形容男人的身材的確有些古怪,但我當時想到的,就是這個詞),身高頂多一米六五——要知道,梅蓮的老公、房地產大亨董益達可是一米八幾的個頭,也許她是彪形大漢看膩了?不過男人的相貌倒是很清秀,甚至可以說是嫵媚,有點兒像林志穎(可惜不是,否則我真的要出名了)。好吧,不管梅蓮是怎么想的(這些有錢人的想法你永遠也弄不懂,除非你是他們中的一員。而我,正在向這個方向努力,盡管目前還看不到希望),怎么讓這條娛樂版的頭條新聞發揮出最大的能量,才是我要認真考慮的。
兩個人聊了沒多久,男人先行離開。梅蓮又坐了片刻,這才起身。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只覺暗香拂面,經久不散。這是梅蓮獨有的香水散發的味道。還記得幾年前她和董益達結婚時,媒體很是熱鬧了一陣。兩人又是去地中海曬太陽,又是去巴黎購物。據說,這香水就是董益達在巴黎專門為梅蓮配制的,換句話說,擁有這種香味的人,全世界僅梅蓮一個。又扯遠了,暫且放下我的羨慕嫉妒恨,干正事吧。等新聞上了頭條,娛樂圈又有熱鬧看了,而這次攪渾一池水的人,不才正是在下。
可是,還沒等我的新聞上頭版,梅蓮倒先出事了。確切地說,是梅蓮的老公董益達。他那天正在別墅花園里擺弄花草,兇手突然闖進來,用一把修枝剪要了他的命。花園里沒有攝像頭,但大門口有,拍攝到案發前后有一個穿連衣裙、戴寬檐帽的女人進了別墅,是家里的保姆給她開的門。這保姆是新來的,還沒見過女主人,看那女人的穿著打扮,還有氣場,想當然地以為是梅蓮回來了,問都沒問就把對方讓進來。女人也像進了自己家似的,頤指氣使,讓保姆該干嗎干嗎去。十分鐘后,攝像頭又拍攝到女人離開的情景。門口有一輛黑色沃爾沃,她開著這輛車走了。而保姆還在廚房里忙活,根本不知道男主人已經在花園里斷氣了。
警方循著一路的攝像頭進行追蹤,在市內一家賓館地下停車場的死角,終于失去了女人的蹤跡。沃爾沃倒是找到了,但那是一輛失竊的車,兇手作案時穿的衣服就在后備廂里。案發后,梅蓮從外地的片場趕回來,保姆才算見到了真正的女主人。訊問時,梅蓮毫不隱諱地告訴警方:“別指望我為這個男人流淚,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忍受他。他把妻子當成自己的私有財產,而他自己呢,卻在外面拈花惹草。在公眾面前,他倒裝得像個居家好男人似的。其實,花園里的那些花草他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純粹是裝樣子給鄰居看的。”
因為兇手戴著寬檐帽,攝像頭沒有拍攝到她的面孔。保姆的表達能力有限,只說化著濃妝,香水味刺鼻,身材和梅蓮仿佛,也很漂亮——這話跟沒說一樣。不過保姆肯定地說,絕對不是梅蓮。警方化驗了兇手那身衣服上的指紋,的確沒有梅蓮的,而且,外地的片場距本市上千公里,劇組的同事都可以為梅蓮作證,拍攝期間她沒有外出。
以兇手的體格(保姆說過,與梅蓮仿佛),要想把一個一米八幾的大塊頭男人放倒,恐怕不那么容易。況且,兇器是花園里的園藝工具,隨手可得,并非事先預備的。看上去,不像是預謀作案,倒像是董益達的某個情人之類的找上門,兩個人發生口角,沖動之下,兇手隨手撿起修枝剪把董益達結果了。
但是,對警方來說,如果認定這個連相貌都看不清的女人是兇手的話,這個案子就沒法破了。對于我來講,更是失望——本來精心策劃要給房地產大佬和影視界大腕爆料的,現在呢,好像沒我什么事了。這可不行。我撥通了刑警隊長秋生的號碼:“想破案嗎?那么首先,你要有東西和我交換……”
好了,讀者朋友,我的懷疑是什么,您知道嗎?
(11月30日截止答案,參考答案見第12期,“十一月偵探榜”見2016年第1期)
責任編輯/季 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