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金

趙威

蘇州有個人，是過去某位宰相的同姓族人，有次游玩時，在某景點的墻上寫道：“大丞相再從侄（和丞相同一個曾祖的兄弟的兒子）某某到此一游。”有個叫李璋的讀書人，平時喜歡開玩笑，游到此處，見此涂鴉，就在旁邊寫道：“混元皇帝（指老子，名李耳）第三十七代孫李璋接著到了此處。”

看來往臉上貼金的事，自古有之。想起前年秋天，舉世矚目的諾貝爾化學獎評出，我國科學家與這一殊榮無緣。不過，安徽省某中學的校園里卻喜氣洋洋，電子顯示屏打出的標語引人注目，寫道：“熱烈祝賀我校女婿埃里克·白茲格榮獲2014年諾貝爾化學獎。”原來，“諾獎”得主的夫人是該校培養的。正如魯迅在《中秋二愿》中所言：“不折一兵，不費一矢，單靠生殖機關便革了命，真是絕頂便宜。”學得好不如嫁得好，若是培養不出能獲諾貝爾獎的學生，培養出“諾獎”得主的夫人，也不失為一種途徑。真是一件“絕頂便宜”的事。

當然，還有更高端的方式。前兩年，伴隨“文化搭臺，經濟唱戲”的風行，古代名人一時成了香餑餑，甚至連傳說中的人物、文學作品中的虛構形象，也成了各地競相爭奪的目標。“炎帝故里”“夜郎古國”“孫大圣故里風情區”“西門慶故里”……如此荒誕，就不只是貼金了，而是要借雞下蛋，借名人掘金。有網友調侃道：“縱然是神通廣大的齊天大圣，這下子也找不到自己的老家了。”

是拉大旗作虎皮也好，是別有用心也罷，往臉上貼金的事還是少干為好。說到底，這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想法在作祟，過去，國人沒少為這種思想埋單。希望以后無論路過哪家校園，都不要再看到類似“祝賀我校學生家長楊利偉同志成為中國首位成功飛向太空的航天員”的橫幅了。

【原載2016年3月24日《中老年時報·副刊》】

插圖 / 女婿獲獎，與有榮焉 / 王 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