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歐尼醬，人家中二病晚期

阮笙綠

1

小花妹妹作為高三黨，根本沒有多少自由的時間，跟著陸耀去趟野營，艱苦地除草搭帳篷，已經算是放風了，其他的時間，全部都在教室里，除了上課就是考試，考得小花妹妹整個人都蔫兒了。她見到陸耀就舉起手臂放在他鼻子下面，委委屈屈地說：“歐尼醬，你聞聞，我是不是都有煳味了？”

“煳……煳味？”小花妹妹嫩嫩的胳膊白得像跟水蔥，還帶著一點兒少女特有的體香，弄得陸耀喉頭一陣發緊，他慌忙別過頭去，做高冷狀，“怎么會有煳味？”

“考（烤）得啊。”小花妹妹皺著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歐尼醬，你知道嗎？我是被上天選定的人，我的使命是讓世界和平，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現在，我卻把大好的青春都浪費在考場上，真是罪孽深重，我好自責。從明天開始，我要逃學……”

小花妹妹話沒說完就迎來一記栗爆，陸大帥哥冷眼瞥她：“你逃學能不能拯救世界我不知道，但肯定沒人能拯救你。老爸老媽雖然不會動用暴力，但是罰抄寫、關禁閉還是不會手軟的。”

小花妹妹哀號一聲，大叫道：“歐尼醬，你真掃興，都不許我幻想一下哦。”

“那今天晚上樂正珊的演講，你也準備讓她幻想一下就結束嗎？”陸耀捏她的臉。

“歐尼醬，你太小瞧我了，有句話叫作‘唯美食與學姐不可辜負，我們珊瑚礁怎么能讓學姐的場子冷下來呢？”說著，陸小花昂首挺胸，背著書包去階梯教室找樂正珊去了。

陸耀在她身后露出一個笑容，偶爾給這小妮子找點兒事情娛樂娛樂也不錯。

2

是不是有人好奇，為什么陸耀會對樂正珊的演講這么上心？

原因無他，全憑一腔直男熱血。

陸耀所在的警校教學質量沒得說，是在國際上也能排得上名次的好學校，但就是收不到女學生，男女比例嚴重失衡。每年各大學校選校花，樂正珊拒絕參加，也沒人敢強迫她（因為打不過），一群熱血少年不想輸，就逼著長相清秀的男生穿女裝拍沙龍照，放到網上參選。結果當然是贏不了，被人戳穿了，反而讓學校的名聲更加不好了。現在大家提到警校，就會撇嘴：“哦，那群愛穿女裝的變態呀。”

就連上次野營，友校的學弟甚至跑過來問他：“陸耀學長，明年你穿女裝選校花嗎？如果是學長的話，我一定會投票的。學長，我叫思源，刑偵系一年級的，今年十九歲。學長，我們能交個朋友嗎？”

陸耀看著那個白白嫩嫩，臉紅撲撲的學弟，突然間有種想揍人的沖動。

野營回來，他思量再三，果斷還是忍不了，決定明年一定絕地反擊，派真正的校花去參賽，從今年開始就做足準備。

他找學校商量了一下，讓樂正珊來各大高校演講，講講自己的心路歷程，沒準能勵志一下，鼓勵幾個寒門學子。最主要的是，讓高中的女生們看看，來警校，能蛻變成什么樣的女王。

樂正珊不愛選美，但是這類事情倒是喜歡的，因為能加學分，獎學金的金額能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所以，當陸耀找她商量這件事的時候，她一口就答應了，并且找校長，詳細地商討了一下她一場演講的出場費，喀喀，所需經費。

商討完經費，校長看著樂正珊身上常年不變的中性衣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樂正珊啊，咱們既然是想吸引女生生源，你是不是該去置辦點兒女性化的服裝？”

“不行，校長。”樂正珊回答得一本正經。

“為什么？”

“因為我窮啊。”樂正珊笑瞇瞇地道，“獎學金支付完我的生活費、住宿費、學雜費等等，我在外打工的錢支付我家里的開支。這樣算下來，如果存夠置裝費，要等明年呢，校長。”

校長聽得淚流滿面，當即給財務打了電話，讓財務阿姨帶著樂正珊去買衣服。

3

陸小花私自給自己封了個總導演的頭銜，決定利用午休時間，領著社團里那群快憋瘋了的COSER們來好好彩排一下，晚上來個精彩的開場演出，給她家學姐熱熱場子。

樂正珊試穿了服裝，一套女王范兒十足的長裙。陸小花看到她，立刻就奔了過來，當即拉著樂正珊的手，來了一個吻手禮。

“女王殿下，讓您久等了。今晚這場盛宴是為了您而舉行，我們為您的美麗狂歡，為您的智慧舞蹈……”

臺詞太中二，除了她帶來的奇裝異服的妖孽們，其他人都露出不能忍的表情。

陸耀走過來敲了敲她的頭，“說人話。”

陸小花笑嘻嘻地捂著頭：“學姐，你太好看、太女王范兒了，我們學校的女生都會被你迷死的，你一定能成為我們學校的女神。”

門口來助威的珊瑚礁們很買陸小花的面子，配合地喊：“樂正樂正，天下最正。珊瑚珊瑚，一統江湖。”

陸耀頭疼地扶額，表示敗給這群神經病了。

4

午休時間排練了一下整場演講的流程。首先是COSER的表演，COS的都是穿制服的動畫人物，然后是樂正珊演講，最后是樂正珊穿著制服，參與演出的小短劇——“制服誘惑。”

短劇講的是一個女COSER為了演出，穿著迷你制服趕公交車，卻被調戲，然后被偉大的警察姐姐解救的故事。

被調戲的女COSER當然是陸小花來演出，警察姐姐由樂正珊來演，陸大帥哥被分配到的角色是一個極其猥瑣的流氓。

陸耀起初對這個角色是非常抵觸的。他眼睛一瞪，看著陸小花：“我像流氓嗎？我猥瑣嗎？”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為了說服陸耀，陸小花決定犧牲色相，將陸耀堵在走廊上，“唰”地一下撩開裙子。

其實她的裙子下面還穿著一條黑色打底褲，除非是透視眼，否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陸耀還是瞬間閉上了眼，手忙腳亂地將她撩起的裙子扒拉下來。

“陸小花，你干什么？”他怒吼，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放下心來，“萬一被別人看到怎么辦？”他妹妹的大腿……呃，就算是被打底褲裹成黑不溜秋的一團，也絕不能讓別的臭小子看到。

小花妹妹嗤笑：“歐尼醬，你真是假正經。小的時候你還給我洗過澡，換過內褲呢。我哪里你沒看過，裝什么純情？”

小花妹妹的話勾起了陸大帥哥遙遠的粉色回憶，印著小草莓的內褲，光溜溜的小屁股……他的臉瞬間爆紅，努力將那些回憶趕出腦袋，并咬牙啟齒控訴：“那還不都是被你逼的，兩邊的老爸老媽都出去玩了，就我們倆在家，你還腸胃炎拉了一褲子。我不給你洗澡，誰給你洗澡？”

小花妹妹聳了聳肩：“所以你扮演流氓最合適，難道你想讓別的男生演流氓，然后摸我屁股嗎？”

5

陸耀同意演流氓了，這讓樂正珊非常意外。要知道陸大帥哥在學校里可是高冷得很，竟然為了他妹肯演這種有損他形象的角色，犧牲真是夠大。

小花妹妹帶著一群“妖孽”排練COS秀的時候，樂正珊忍不住在臺下對陸耀感嘆：“你對你妹妹真好。”

“孽債。”陸大帥哥看著臺上戴著粉色假發，穿著小蓬裙，打扮得像塊草莓蛋糕的小花妹妹，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又覺得他妹妹看起來真是可口。整個人糾結到精神分裂。

樂正珊隨著陸大帥哥的目光看向小花妹妹，小花妹妹笑得很甜，純真無邪，無憂無慮。

她看著看著有些傷感：“我要是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哥哥，也許也能像她那樣笑得那么甜。”

陸耀還是頭一次聽樂正珊說出“要是”“也許”等字眼，頭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為一轉頭，她已經又變回之前那個笑容得體，堅不可摧的女王了。

她沒有陸耀這樣的哥哥，上天沒給她留任何軟弱的機會。

晚上的演講只對高三學生開放，但是階梯教室依舊座無虛席，小花妹妹的妖孽團，無疑給高三狗們苦逼的高三生涯增添了一抹亮色，而樂正珊的從容和強悍，也真是讓人向往。

最后的短劇時間也很精彩。

小花妹妹穿著改良版的制服，蹦蹦跳跳地上場，扮演流氓的陸耀穿了一套破了洞的牛仔衣，一上場就贏得一片歡呼聲。

“啊，好帥，流氓好帥！”

“好希望他對我耍流氓怎么辦？”

“我也是，我也是！他對我做什么我都不介意！”

……

臺下對“流氓”的呼聲越來越高，臺上陸耀對“流氓”這項業務不太熟悉，伸出去的手總是無法到達小花妹妹撅了半天的臀部，他的臉還越來越紅。小花妹妹一急，主動抱了過去，掛在陸大帥哥身上，大叫：“啊，流氓啊！”

只不過那畫面實在不像是男流氓占了女生便宜，反倒是像女流氓要當街強搶帥哥好嗎！

樂正珊穿著制服上場，面對那副畫面也是覺得無法直視，腦子里的吐槽影響了發揮，一出口，臺詞變成了：“住手，不許秀恩愛！”

陸大帥哥和小花妹妹同時愣了，樂正珊這才意識到臺詞不對，立刻改正過來：“住手，放開那個妹子，不許耍流氓！”

臺上三個主演早已風中凌亂，臺下觀眾卻興致勃勃。

“剛才的臺詞很貼切啊，他們看起來就是在秀恩愛。”

“那個是你們班的陸小花吧？聽說被她抱著的帥哥是她哥。”

“親哥？”

“希望是親的。我希望全天下秀恩愛的情侶狗都是失散多年的親生兄妹。”

……

臺上的陸大帥哥本就沒有演出經驗，再加上被陸小花勒著脖子，緊緊抱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他忍不住拍拍陸小花說：“這位姑娘，先松松手，流氓快被你勒死了。”

“歐尼醬，你就不能忍忍嗎？現在是演出時間，不要說跟臺詞無關的話。”小花妹妹小聲抱怨，松了松手，繼續大喊，“警察姐姐，救我。”

輪到陸耀了，陸耀沒反應過來，陸小花忍不住踢了他一腳。陸大帥哥這才結結巴巴地念臺詞：“哈哈！姑娘是我的了！”

然后，樂正珊要跟“流氓”對打，是套好的招，一切就是為了耍帥！

正當“流氓”和“警察姐姐”打得難舍難分時，那邊陸小花卻一興奮，崴到了腳，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另一邊，陸大帥哥看到陸小花崴腳，立刻不打了，也不管什么演戲不演戲，抱著她就往臺下沖。

劇情發展得太快，不但臺下觀眾沒反應過來，就連臺上的樂正珊也沒反應過來。

不過樂正珊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立刻鎮定下來，指著抱著妹子飛奔而去的“流氓”，做最后總結：“來我們警校吧！警校里漢子都有這樣健壯的體魄，天天體驗公主抱不是夢！進了警校，流氓也能變男神！警校，警校，你夢中的烏托邦！”

然后是謝幕，珊瑚礁們紛紛沖上來找樂正珊拍照合影，氣氛倒也熱烈。

另一邊，陸耀已經抱著陸小花來到了醫務室。

“歐尼醬，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演出重要還是我的腳重要？演出結束之后再來也不遲。”小花妹妹很不滿，窩在陸耀懷里動來動去，“作為一個合格的演員，腿斷了也要先把戲演完。”

“別動。都腫成豬頭了，逞什么強？”陸大帥哥冷著一張帥臉，“沒什么比你的腳重要，聽到了沒有？”

小花妹妹仰頭看著陸耀的臉，忍不住笑了：“歐尼醬，你說的好像是霸道總裁的臺詞哦。”

“什么霸道總裁？我是你哥。”陸耀瞪她。

“好啦，好啦，歐尼醬，全世界你最好啦。”小花妹妹嘟著嘴，將臉埋在陸耀寬闊的胸膛里，“要是沒有歐尼醬，我一定活得非常可憐。”

陸耀冷著臉：“你……你知道就好。”

這個時候醫務室的老師進來了，指著陸耀就嚷：“那位男同學，把陸小花放床上就行，別逮到機會就抱著不撒手，趁機耍流氓是不對的……”

小花妹妹偷偷地笑，陸大帥哥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6

晚上，陸耀背著“重傷”的小花妹妹回家。

小花妹妹趴在陸耀背上，仰頭數著天上的星星，一邊數，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陸耀說話。

從小到大，小花妹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趴在陸耀背上數星星了，仿佛無論她在外面玩得多瘋傷得多重，陸耀總會出現背她回家。

她數著星星，突然叫了陸耀一聲：“歐尼醬。”

“嗯？”

她接下來說的話被突如其來的煙花爆破聲掩蓋，模糊得連她自己都沒聽到。

她說：“歐尼醬，我最最喜歡的，果然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