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很燙,愛情就是麻辣燙
西游記中的火焰山很燙,燙紅的只是孫猴子的屁股。
神話,一個跟斗翻了十萬八千里;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冬天的火焰山很燙,燙紅的只是一個時代的熱血。
詩歌的想象,漫無邊際;
新世紀夏天的火焰山很燙,燙紅的是撒野的情感。
明知火焰山很燙,理智在高溫下,失去知覺和味覺,愛情就是麻辣燙。
雨,落在西溪濕地
雨點,落在西溪濕地。
點點滴滴,泛開的漣漪,一如戴望舒穿過雨巷的油紙傘。撐開晴朗,天空不會在潮濕中感冒,只有思念,會在時間的夾縫里打噴嚏。
雨絲,環繞西溪濕地。
絲絲縷縷,迷蒙的風情,一如北島編織朦朧詩派的網。讓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象形文字,去捕撈復雜的生活,感情,就沒有漏網之魚。
雨,在西溪濕地。
點點滴滴,絲絲縷縷,都是一種不可抗拒的自然生態。
西塘,詩意的小憩
在西塘,開一間房。古老的空間里,客居一段浪漫的時間。
在西塘,租一張床,雕龍畫鳳的蚊帳中,籠罩一簾朦朧的夢幻。
在西塘,一個人與一首詩,靜靜地躺在水邊的睡椅上……
我們在風景中看游客觀賞風景,游客在風景中看我們點綴風景。
餓了,三杯小酒紅燒一尾鰻鯉,飽了理智;
冷了,三尺陽光燃燒一腔熱血,暖了情感。
生命如斯,溫飽如斯,生活如斯,詩意如斯。
羅馬街頭,風吹翻一把折疊雨傘
2001年冬,海盜船,冰雕一樣塑在羅馬街頭。
槳凝固了,浪凝固了,歷史凝固了。
一陣沒有天氣預報的雨,在傾斜中,淋不濕千年的火山巖磚,卻淋濕了我四十三年干燥的人生。
那是西方的風,吹翻一把東方的折疊雨傘,一個人的影子被淋濕后,就再也無法晾干。
多少年了,掰手指頭計數的時候,仍有雨絲纏綿的感覺,何況在麻石古巷中撐開一首關于油紙傘的詩。
現實,晴朗在傘內;
回憶,濕潤在傘外。
楓丹白露宮后花園的門,被封閉了
我來到楓丹白露宮的時候,后花園的門,被封閉了。
不知是因為約瑟芬吝嗇了六個字的回信,還是因為拿破侖報復了一個字也舍不得的回音?
只有掰開愛情的縫隙,鉆入柵欄,尋找一線蛛絲馬跡。
一泓清醒的溪水,洗亮對視的目光,匯流中,歷史的敗葉浮漂,現實的石頭沉默。
不說話,無須說話。
縱深處,寂靜,掉在地上,聽到的只有心跳的回音。
噓!別驚擾了直來直去的時間。
溪水,遇到頑固的石頭,拐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
迷失在羅浮宮
羅浮宮有多少張門,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我迷失在羅浮宮。
也許,為尋找勝利女神維多利亞的頭,迷失在薩莫色雷斯島;
也許,為惋嘆愛神維納斯的斷臂,重返希臘米洛斯島古墓遺址;
也許,為留住蒙娜麗莎永恒的微笑,忘記了時間和空間。
相機無偷拍和留影,一卷三十二張的膠片,在保安的監視下,灰溜溜地曝光。
羅浮宮在驚艷的視域里浮光掠影,人迷失了,心迷離了。
羅浮宮的門,進得來,出不去。
威尼斯捉迷藏
同樣是小橋流水,同樣是七彎八拐,在江南古典小巷里溜達慣了韻腳,卻找不到傳統的詞牌。
威尼斯,也捉迷藏。
當然,不是兩小無猜,異國有異國成熟的情調,在陌生的字母里找不到點橫豎撇捺,只有似曾相識的彎鉤,垂釣浪漫。
游船,在雙槳的搖曳里,■乃一聲,蹦■的只有波光的鱗片。魚,不會上姜太公的當。
唯有手捉住手,才不會逃脫。
因為,愛是不干膠,情是淹不死的魚。
在愛情海中,不會游泳,也會找到漂亮的泳姿。
潛泳,是單相思;
仰泳,是失戀;
唯有自由泳,可以找到活命的愛情。
一個人不在真正的愛情中死,就在真正的愛情中生。
愛情,你躲在哪里,不要說,在心里。
貴德的黃河,清澈在漂洗的時光里
天下黃河貴德清,到底有多清?
自從我們來過貴德,冷靜的黃河,除了冷,再也靜不下來。
殘陽,灑落在雪域高原的山坳坳里后,一汪青春,染紅了潔白的月夜。
那一天空的星星有點詭異,詩歌,再也無法在激動的湍流里平鋪直敘。
委婉一點,再委婉一點,九曲十八彎還只是獨具特色的中國地理。
女性之河也罷,母性之河也罷,表面的洶涌澎湃下,有潛藏的暗流……
趁著飄云遮蔽月色的過隙,一只蒼鷹收斂了翅膀。
蒼鷹的羽翎月色染不白,蒼鷹的翔痕也不是夜色染黑的。
貴德的黃河,清澈在漂洗的時光里。
茶馬古道,點燃青春的篝火
在茶馬古道,點燃青春的篝火。
再衰老的夜,也有年輕的溫暖。
有的人把十五的月亮唱扁了;
有的人將初夏天摸成深秋了;
有的人躲在有的人目光后面,靜悄悄地瞇縫一線夜景。
噼里啪啦的火星,洞穿夜天后,濺入銀河,波涌思念之水……
牛郎和織女,再也等不及在神話中搭建七月七的鵲橋了——
一個猛子,扎入洶涌的旋渦,泅渡。
泅渡,泅渡。
哪怕被淹死,也要泅渡!
在梵蒂岡,忽然想起……
一個國家,坐在國中,坐在城中,坐在零點四四平方公里的通透式圍墻中。
忽然,想起小小的紅木柵欄,嚴絲合縫的榫卯結構,牢固;想起獨生子女,眾人呵護的掌上明珠,珍貴。
忽然,想起足球場般大大的體育館,象征性地爭搶地球,想起戰爭與和平——
殘酷的角斗廝殺,嗆人的炮火硝煙,貪婪的侵占爪分……
梵蒂岡圣彼得大教堂,高高聳起信仰和威嚴。
米開朗琪羅,既然已造就半個地球狀經緯的大圓頂,可否再造半個,成為完整的地球,網羅世界,讓戰爭遠離,讓和平永駐。
徐志摩墓,飲泉水濯洗的詩
那一年,與愛情悄悄同行,穿海寧的皮鞋,登西山的北麓,飲白水泉濯洗的詩。
白石鋪地,青石為階。
冷寂的墓地,一彎新月,勾魂攝魄。
我輕輕地來了,一方書形的雕塑,卻銘刻著《再別康橋》,不帶走一片云彩。
機翼的翔痕,如一片飄零的落葉,金黃在1931年的深秋……
那是朝陽的影子,還是夕陽余暉?
一瞬,碰撞的燦爛——
愛,就這么刻骨銘心;
情,就這么海枯石爛。
愛情之水,嗆不飽你就淹死你
沙漠缺水。
風,波動沙浪,只是想象之水。
駱駝——沙漠之舟,只是渴望之水。
我們在沙漠中成為水的浪漫詩人,現實真的缺水。
色登提議,沙泳!
斯琴附和,沙泳!
我質疑,沙漠缺水,沙漠可泳?
我們在沙峰俯視沙谷,斯琴在沙谷張開柔情的懷抱。
扒開沙向下俯游,美女在等待,愛情在等待。
沙漠缺水?
水,可有可無。真正的水,在于渴。
當缺水的沙漠,有了渴望,愛情之水,嗆不飽你就淹死你。
沙漠,不缺水,只缺不會沙泳的愛情。
埃菲爾鐵塔
電梯,攀升埃菲爾鐵塔,人不敢觸電,心,被電擊,焦灼了時間。
情感,迷失在鋼鐵構建的回環里,太陽燃燒的世界被淬火,血肉可以淬火嗎?
預約的時間很現實,東方人赴約在西方的巴黎,卻被浪漫絆住了腳。
不想走了,又不能留。
2001年,巴黎的冬雪,有點遲鈍,更不會讓冰凍住拒絕過千年的千禧鐘。
唯有尋找借口,在巴黎街頭小店買一只埃菲爾鐵塔,以1.715米的身高留念我曾經攀登過324米高的天空。
如此舍利,是相思病癡情的結石
2001年,冬天的阿爾卑斯山很冷。
我翻穿夾克衫,將理智燃成一團火,將生命燃成一樹焦木。
愛,一旦被引燃,便持續高燒不退。正如春情暖融的冬雪,化作冰涼的山泉水,也無法澆滅杜鵑花盛開的火焰。
當生命映紅阿爾卑斯山大森林,鮮艷的火勢,自西方向東方蔓延,比大興安嶺火災,燃燒得更猛烈。
即使血肉之軀燃燒得灰飛煙滅,也會在肥沃土地后,留下晶瑩剔透的舍利。
據醫學判斷——如此舍利,是相思病癡情的結石。
從西歐開始,我們一起當了小偷嗎
是街頭店鋪門前的風景明信片,琳瑯滿目的誘惑,還是明信片和免費廣告明信片,混淆了黑與白?
從意大利到荷蘭至法國,從無意的獲取到有意的索取是一種公開的游戲,從有意的索取至蓄意的竊取是一種秘密的享樂。
人啊!一旦滑坡,等待你的便是不能自拔的泥沼,不可救藥的深淵。
無意的物質小偷,有意的精神小偷,蓄意的感情小偷——
威尼斯的郵票,乘坐逆風的海盜船,再也揚不起順水的帆;
鹿特丹的小木靴,蹩腳得再也走不直規規矩矩的路。
巴黎的香水,噴在傳統的身上,香入浪漫的心里。
從西歐開始,我們一起當了小偷嗎?
天津書市,偷讀生命
書市,是一本巨大的書。
漢字太多,洋文又讀不懂。
白天,讀不完封面,夜晚,怎能讀完內容?
輕輕地翻開月光,嫦娥不寂寞,愛情寂寞,初一的月亮等不到十五圓。
輕輕地翻開燈光,光線無電,電線有電。
輕輕地翻開目光,睫毛折疊的理智,被閱讀的欲望鋪展。
讀山峰高聳,讀平原起伏,讀草原茂盛,讀瀑布傾瀉……
噓!這本生命的無字書只能偷讀。
孔乙己老夫子說——“竊書不能算偷……”
吐魯番的葡萄熟了
最初,想象吐魯番的葡萄熟了。
那是初春早到的試探——
Good morning!
中國人青澀的語言,在外國人拗口的問候句式里拐彎抹角的酸。
后來,吐魯番的葡萄真的熟了。
從湖南到新疆,采摘了四千三百多公里的甜蜜,在伊力特高濃度的酒精里發酵。
如今,回憶吐魯番的葡萄熟了。
摘一粒驕陽,火辣得有點燙手;
摘一粒冷月,廣寒宮成為苦澀的傳說。
還是摘一粒晾干的吐魯番葡萄吧!
回憶,不論酸甜苦辣,都可以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