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借貸行業的發展建議

李婧 唐清云 劉璐 唐小菁

基于對網絡借貸行業的市場研究及2015年夏天的調查問卷結果，美國財政部提出以下幾點建議以促進該行業健康發展，為個人消費者及小企業提供更多安全可負擔的信貸渠道。這些建議的施行除了需要利用美國財政部的現有資源外，還需要行業及其他聯邦監管機構積極制定行業發展標準和相關實施辦法。

加強對小企業借款人的保障措施和有效監管

根據《2015年小型企業信貸聯合調查報告》（The Joint Small Business Credit Survey 2015），在2015年獲批通過網貸機構借款的小企業中，有42%對其在網貸機構上的借款體驗并不滿意，其中最令這些借款企業感到失望的是網貸機構較高的利息率、不利的償還條款及缺乏透明度。這份調查報告同時顯示，在獲批通過社區銀行（community bank）借款的小企業中，僅有12%表示不滿意。

一般地，存款類機構和網貸機構在發起對小企業的貸款時，都需要遵守同樣的法律規定。不同的是，監管部門對存款類機構實施的是審慎監管，因此存款類機構所受的監管強度更高。有效的監管才能使小企業網絡借貸有更高的透明度，才能幫助小企業借款人實現更多的利益。

另外，證據表明，金額在10萬美元以下的小企業貸款項目，事實上與個人消費貸款具有相同的性質和特征，卻不能享有與個人消費貸款同樣的保護。給予這些具有共同特征的并在10萬美元門檻以下的貸款項目更多的關注，并結合有效監管，才能夠保護個體企業和小微企業，并最小化其監管負擔。美國財政部正和國會的其他成員一起考慮在法律層面上強化對借款人的監管和保護。

之前，一些私營機構已經開始組織起來尋求更加公平、透明的業務規范支持，比如“小企業借款人權利法案”，它們表示這對于網絡借貸這一新興行業來說并不會增加太多的負擔和成本。

確保良好的借款人體驗和貸后管理服務

貸后管理服務方面的挑戰目前還沒有在網絡借貸行業中體現出來，這是因為當前的信貸環境是比較有利的。而且事實上，大多數網貸機構都是通過自動清算系統（Automated Clearing House，ACH）收取本息，只有當貸款出現違約的時候才需要網貸機構提供貸后管理服務，而這些機構則將服務外包給催收公司。一些網貸機構會聘用專門提供貸款支持性服務的機構來保證連續貸款的安全，并降低交易對手方的違約風險。但是當信貸環境變得不利時，其實我們并不清楚當前的服務基礎設施是否足以應對可能增加的違約行為。為了更好地滿足借款人的服務需求，行業應該設計一套服務標準，保證良好的借款人體驗，包括客戶認購貸款時對借款人的及時通知，一直到發生違約行為時的貸款催收整個過程。市場參與者之間也應該簽訂合同或采用其他機制來保證借款人和投資人的利率保持一致，防止網貸機構向借款人收取更高的價格。另外，從貸款的發放到貸款的回收，網貸機構都應該盡力提供完善的客戶服務，即使借款人出現了財務危機。當然，客戶服務應該包括及時快捷的信息回復，以及對操作失誤的快速糾正。

美國財政部認為所有的網貸機構，不管是自己提供貸后管理服務還是外包給第三方機構，在應對面臨財務困境的借款人時都應該執行謹慎原則，而且都應該提供準確有用的信息，幫助借款人盡力度過難關，降低違約的可能。網貸機構需要向借款人提供的信息包括《公平債務催收行為法案》（The Fair Debt Collection Practices Act，FDCPA）、應急方案建議，以及借款人咨詢的相關信息。美國財政部建議監管機構應繼續監督個人消費貸、小企業經營貸和學生貸的貸后管理服務，并讓提供服務的機構承擔必要的責任。

事實上，平臺內部有貸后管理服務方案是很重要的，因為這可以確保公司停止運營后仍然能夠對已發放的貸款進行管理。美國財政部建議網貸機構都能做好全面的貸后管理服務安排，這樣一來，即便平臺出現問題，也能保證繼續為客戶提供服務，幫助投資者收回本息。

隨著網貸機構和傳統機構之間的合作逐漸開展起來，美國財政部建議存款類機構和社區發展金融機構（CDFIs）可以同網貸機構一起共建行業標準，并提出關于完善貸后管理服務的意見。

提高信息披露透明度，建立集中登記制度

我們從投資者調查和論壇評論中發現，網貸機構的投融資行為普遍缺乏透明度，并且已經成為業內重點關注的問題。有業內人士指出，想要發展一個運作良好的市場，需要三個要素：廣泛的投資者基礎、活躍穩健的二級市場以及透明的證券化運作。具體應用到網絡借貸行業中，美國財政部認為應該采取以下四個舉措：

（1）標準化的陳述、保證與執行機制；

（2）統一的貸款數據及相關投資組合信息報告標準；

（3）透明的貸款證券化運作流程；

（4）統一的市場定價機制。

為了提高網絡借貸行業的透明度，美國財政部建議應創設一個專門的登記機構，對網貸產品的交易數據和信息進行跟蹤和記錄，并向市場公開，包括票據和證券的發行情況以及貸款一級市場的表現。美國財政部建議該機構最好能與消費者權益維護者一起運營，以確保不會侵犯客戶的隱私等權利，并遵守數據安全性原則。正如前面提到的，很少有公司會在證券公開發行申請文件中披露相關信息，因此美國財政部鼓勵能夠由獨立的金融市場服務設施來建立一套貸款資產及貸款產品池的信息披露制度和報告標準。

鼓勵平臺與其他金融機構合作，進一步擴大信貸融資渠道

調查問卷結果顯示，當前網貸機構的主要服務對象還是優級和近優級個人消費者。但是，從網貸機構的興起本就以普惠金融為目的來說，它更應該服務于傳統金融機構不能覆蓋但卻可以信賴的借款需求者。這些借款需求者包括信用信息較少的個人消費者及經營不滿三年的小企業借款人。CDFIs在該市場上有豐富的經驗。

傳統上，CDFIs是低收入企業和個人的主要貸款人，它們通常會為客戶提供類別多樣的產品、靈活的承銷模式及相應的技術支持。通過與網貸機構建立合作關系，CDFIs可以利用網貸機構的先進技術來提高效率，降低成本。而網貸機構則可以進一步開拓當地貧困社區的信貸市場，獲取潛在的借款客戶。

網貸機構在開拓CDFIs借款人市場時，需要高度重視如何制定出符合這些借款人需求的貸款流程和條款。建立了合作關系的網貸機構和CDFIs應該將信貸管理的整個流程采用金融專業用語形成書面材料，以更好地開展實踐。美國財政部可以利用CDFIs基金舉辦的“擴大生產能力倡導活動”開設一個模塊，專門為CDFIs借款人提供金融咨詢、培訓服務，還可以進行債務管理的指導，從而創造一個有良好信譽的借款人市場。在網貸機構與CDFIs的合作中，前者可以借鑒CDFIs為企業發展提供的服務，后者則可以利用網貸機構的在線服務技術更廣泛地推廣信貸服務。

CDFIs基金創辦的金融創新挑戰賽也可以為普惠金融的實現出謀劃策。在2015年的金融創新挑戰賽上，贏得比賽的創業協會（Association for Enterprise Opportunity，AEO）曾提出，可以開發一種與小企業借款人相匹配的信用篩選與風險評估工具，來幫助它們向銀行或者向更能滿足它們需求的與CDFIs有合作的網貸機構借款。

同樣重要的是，CDFIs、網貸機構，還有審慎監管機構應該共同致力于保證合作模式的公平性和安全性。在考慮合作的細節問題時，金融機構和網貸機構應該明確相互的責任，需要負擔的直接和間接成本，以及應遵守的規定。在任何戰略合作達成之前，都必須先經過全面的了解和風險評估，確保合作后提供的新產品和服務能夠與客戶的需求和風險容忍度保持一致。美國財政部建議審慎局應該對這些合作關系有一個認識和把握，以評估CDFIs和網貸機構各自的責任，并確定相應承擔的風險。

開放政府數據，促進更多安全、可負擔的信貸服務

當前，如何創造性地使用開放數據仍是聯邦政府核心關注的問題。自從2009年1月奧巴馬簽署了《政府信息公開透明備忘錄》，聯邦政府的監管機構已經開始將政府數據向企業家、創業者等開放，以促進市場新產品和服務的開發。同時政府信息公開管理部門也在網上發布相關信息，通過普通的網絡搜索就可以進行讀取和下載。美國財政部在政府信息公開方面也做了不少工作，并會繼續探索促進金融市場數據公開和信息透明的有效方法。

開放政府數據可以從擴大智能披露的使用范圍和提供數據驗證支持兩個領域促進網絡借貸市場的發展。

1.擴大智能披露的使用范圍

智能披露是指信息以一種標準的、機器可讀的形式發布，并易于第三方公司進行處理。白宮負責智能披露的執行小組表示，聯邦監管機構擴大了智能披露的使用范圍，尤其針對貸款市場，參與者眾多，產品也不標準，要讓客戶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閱讀和處理所有的相關文件幾乎是不可行的。智能披露允許第三方公司和非營利性組織創建貸款的對比銷售網站，類似于目前流行的旅游和機票對比銷售網站。投資者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選擇最合適的產品進行投資。為了促進智能披露更好地服務網絡借貸行業，美國財政部建議金融消費保護局（CFPB）和聯邦貿易委員會（FTC）將智能披露的使用納入消費者信息披露指引和標準中。

2.提供數據驗證支持

涉及網絡借貸行業的若干規定要求出借人和網貸機構在達成交易之前先核實借款人的財務能力。比如說，抵押貸款和信用卡貸款平臺必須采集借款人的收入、利潤、資產規模等信息，以確定借款人有能力償還資金。網貸機構也希望能夠降低自身的信用風險，因此也有動力更好地評估借款人的財務能力。如果出借人能夠做出準確的信用評估，那么他們貸款給無力償付的借款人的風險就比較低。

當前，網貸機構還不能實時確定借款人的財務能力，因為無法獲取全面的信息。在聯邦政府落實政府數據向公眾開放的政策時，監管機構設立了“我的數據”專區，個人可以很容易獲取政府機構所收集到的個人數據信息。例如，社會保障總署（Social Security Administration）推出了一個項目，即工人們能夠查看并下載自己歷年的收入情況。社會保障總署還允許社會福利的受益人下載電子版“社會福利證明”，因為很多貸款人會要求借款人提供享受退休收入、殘疾人保障金、補充保障收入等福利的證明。美國財政部會繼續支持這項工作的開展，并聯合其他聯邦監管機構一起探索更多的機會讓借款人自愿共享相關信息，使得貸款人或者投資平臺能夠準確地評估他們的財務能力，而網絡借貸行業的借貸環境或者投資環境也將更加安全。

美國財政部認為，國稅局的收入快速驗證服務（IVES）技術可以借鑒，其接入了一個數據共享應用程序接口（API），實現了收入確認過程的自動化。API如果能夠應用于網貸機構，將帶來以下好處：（1）減少平臺的運營成本；（2）減少紙上作業和等待時間；（3）促進合規經營，進一步確保平臺在核查借款人償付能力時遵守消費者權益保護法；（4）很可能由于前面幾項好處，網絡借貸行業的信貸業務會推廣到更大的范圍。國稅局應該牽頭研發與網貸機構相適應的API，包括進行可行性分析和資源需求分析，并開發測試版供網貸機構進行測試，國稅局研究團隊根據測試結果作進一步優化。

成立網絡借貸行業聯合工作組，促進跨部門聯合監管

網絡借貸行業的運作模式還在不斷發展中，而市場的參與者也在不斷地與其他機構形成新的合作關系，這些機構有的屬于監管體制內，有的則不受監管。正如我們前面所討論的，網貸機構的經營活動對不少聯邦監管機構都有影響，這些監管機構分別管理著這個市場中的不同領域。有業內人士認為，理清現有的監管制度如何適用于新的市場模式和行為對監管層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成立跨部門聯合工作組是一種常規的聯邦政策工具，目的是解決交叉監管的問題。網絡借貸行業瞬息萬變，而且涉及多個監管領域，跨部門聯合工作組能夠對該行業進行更有效的監管，并提高市場效率。美國財政部建議該工作組應該包括財政部、金融消費保護局（CFPB）、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美聯儲（FRB）、聯邦貿易委員會（FTC）、貨幣監理署（OCC）、小企業管理局（SBA）、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等監管機構的人員。

跨部門聯合工作組的成員機構應該相互協作，共同確定網絡借貸行業需要加強監管的領域。美國財政部確定了以下幾個在監管過程中需要重點關注的地方，但只是建議性的。跨部門聯合工作組應該保持與時俱進，根據行業的變化和發展進一步確定該市場需要重點關注的領域。

1.識別目前已有的能夠適用于網絡借貸行業的法規，并提高市場的法律意識。美國財政部鼓勵工作組的成員能相互分享當前的監管法規、執法手段和潛在的監管漏洞對于網絡借貸行業的適用情況。此外，工作組還應該加強對該市場利益相關者的法律教育。

2.為安全可靠的創新工具提供監管支持。美國財政部認為工作組成員應該綜合評價創新工具的利弊，并考慮如何在市場中協調地運用這些創新工具。貨幣監理署（OCC）最近已經開始考慮在內部設立一個專門負責監管金融創新工具的總署，而金融消費保護局（CFPB）也制定了一個受限制的無異議函政策，該政策可以減少監管部門在應對新興產品或服務時可能存在的監管不確定性。工作組的成員機構可以考慮如何在監管上更好地支持信貸市場的創新工具，以提供更多安全、可負擔的信貸融資渠道。

3.考察信貸評分模型中非傳統數據的影響。聯合工作組應探討如何鼓勵市場對公共渠道和私人渠道獲取的數據進行創新使用，以在提高網貸機構信用風險評估能力的同時保證其經營的合規性。在監測新型信用模型的真實影響并提出技術和監管策略建議時，工作組一定要進行客觀的研究，以在促進準確性的同時，保證市場的公開、公平和公正，以及對借款人隱私權等權益的保護。

4.監控整個信用周期中的風險。網絡借貸行業尚未經過一個完整的信用周期，因此美國財政部敦促工作組積極討論出合適的途徑，來監控行業在整個信貸周期中面臨的風險。工作組可以考慮讓市場參與者報告其前瞻性損失預測，這些損失預測能夠有助于粗略地估算經濟環境對該市場的影響。

注：今年5月10日，美國財政部發布《網絡借貸行業的機遇與挑戰》白皮書，對目前發展迅速且監管缺失的網絡借貸行業進行重新審視，本文摘自白皮書的部分章節。

譯者單位：銀行業信貸資產登記流轉中心

責任編輯：羅邦敏 孫惠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