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庫車

陳杰

長期以來，庫車的土陶技術都是以家庭式陶藝作坊為主，基本沿用口口相傳的方式傳授技藝，土陶的造型、著色都蘊含了維吾爾族人民基于歷史傳統和宗教信仰的文化觀念，充分體現了維吾爾族人民獨特的審美情趣、美學思維和創作才華，其中亦可見古絲綢之路中西文化碰撞的影響和新疆其他民族文化的影響，對于古西域東西方文明交流史，特別是中華文化一脈多枝的研究和說明提供了重要的例證，具有重要的歷史、文化價值。

新疆庫車縣是舉世聞名的龜茲文化發祥地，其文化主要兼容古佛教文化、石窟壁畫、土陶、樂舞、戲曲、文物、詩詞等，是我國古代漢唐文化、古代印度文化、古代希臘文化、古代波斯文化交互融合并孕育民族特征、地域特色的一種文化綜合體。

龜茲，梵語Kucina，為漢語音譯，龜茲居民多屬于雅利安人種。“龜茲”一語，最早出現在印度阿育王朝時代的《阿育王息子壞目因緣經》中，我國班固的《漢書》記載：“龜茲國，王治延走入龜茲城，去長安七千四百八十里。戶六千九百七十，口八萬一千三百一十七，勝兵二萬一千七十六人。南與精絕、東南與且末、西南與酐彌、北與烏孫、西與姑墨接。能鑄冶、有鉛。東至都護所烏壘城三百五十里。”證明在漢朝的時候，已經有很詳細的文字記載著這個古國的情況了。龜茲古國在東漢以后就已經成為西域的泱泱大國，它以庫車為中心，東起輪臺，西至巴楚，北靠天山，南臨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如今新疆的庫車、拜城、新和、沙雅、輪臺縣一帶，都曾是古代西域龜茲國的領地。

漢代的西域都護府和唐代的安西大都護府均設在龜茲，龜茲一度是西域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的中心。同時，龜茲作為橫跨歐亞的絲綢之路的重要樞紐，其文化呈現出多元薈萃的特征，可以在龜茲文化中看到地中海文明、南亞次大陸文明、兩河流域文明和黃河長江流域文明的掠影。

在漢唐時期，庫車土陶技藝伴隨著絲綢之路同樣彰顯著厚重的歷史，并影響著中原文化。龜茲文化，在1 800多年的長風流貫中，始終堅持著土陶技藝的守望。

提到土陶，我們要先了解庫車老城。這座中國目前保存相對完整的以伊斯蘭文化為特色的迷宮式城市街區，讓人真有種“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的愜意生活，恍惚一下子來到中世紀的阿拉伯。路遇身穿艾德萊絲綢服裝的婦人與頑皮的孩童，最感自然。自然到親切，親切到融合，融合到仿佛自己也是維吾爾族人，融合到仿佛自己也會變成孩童為了一粒糖豆兒爭執。

目前，在庫車仍有為數不多的民間藝人在繼續堅守著這項古老的技藝。吐爾遜·玉仙就是這民間藝人中的一員。今年54歲的吐爾遜·玉仙14歲開始就跟著父親學手藝，從選土、篩土、和泥干起，經過父親的言傳身教，技藝不斷提高，40年后技藝早已爐火純青，在當地家喻戶曉。吐爾遜·玉仙說，庫車的土陶是以低溫為主，輔之以鉛、硼砂為熔劑的低溫釉，造型古樸，裝飾自由，色彩鮮明，傳承著傳統的審美習慣。成型多以輪制手工為主，用煤窯燒制。產品多以符合維吾爾族的生活習慣和審美特點的壺、盒、罐、碗等生活用品為主，民族和地域風格突出。

2004年，吐爾遜·玉仙又將手藝傳承給了15歲的兒子古勒巴爾。經過10余年的歷練，古勒巴爾技藝了得。初次遇見古勒巴爾，就感到他與其他維吾爾族小伙不同。他話語不多，顯得很靦腆，但他的有些土陶作品卻前衛時尚。古勒巴爾說，他初中畢業后就開始跟父親學習傳統手藝，在扎實做好傳統土陶的同時，大膽探索，不斷創新，將本民族的傳統技藝與現代技法有機結合起來，作品的藝術性不斷提升，客戶見了后愛不釋手。現在4歲的女兒古麗也天天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在土陶技藝的氛圍中成長。

長期以來，庫車的土陶技術都是以家庭式陶藝作坊為主，基本沿用口口相傳的方式傳授技藝，土陶的造型、著色都蘊含了維吾爾族人民基于歷史傳統和宗教信仰的文化觀念，充分體現了維吾爾族人民獨特的審美情趣、美學思維和創作才華，其中亦可見古絲綢之路中西文化碰撞的影響和新疆其他民族文化的影響，對于古西域東西方文明交流史，特別是中華文化一脈多枝的研究和說明提供了重要的例證，具有重要的歷史、文化價值。

隨著社會經濟迅速發展，土陶器在人們日常生活中使用得越來越少，土陶的使用價值逐漸在消失，大多是在賓館里作為裝飾的精美工藝品，還有就是旅游者當做紀念品了。它的生命力還能持續多久？當人們問起流傳下來的土陶技藝如何源遠流長的傳下去時，26歲的古勒巴爾堅定地說：“無論多么艱難，我有責任要把這項手藝傳承下去，不斷搶救和保護這種古樸的手工技藝，給后人留下更多精湛的制品，留下活著的千年新疆庫車土陶技藝，把1 000余年的龜茲文化不斷發揚光大，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提供有力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