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園苗寨古鄉情

海燕

在鄉情的撿拾中，總少不了家門前的小溪小河，它們像注入大腦中的蘇醒劑，正一點點地復蘇來自母體——大地故鄉的記憶。

苗寨大園門前，也有一條小溪流，清清淺淺的水，正清脆地朝下游奔去。鵝卵石伴著細碎的沙在水底晃晃蕩蕩，水草在沙中探出半個綠意盎然的身子，它們熱烈地笑，興高采烈地搖頭晃腦。溪流上方有一座小石拱橋，就是經典電影《那山·那人·那狗》宣傳海報上的石拱橋。石拱橋由石塊堆砌，呈半月形，倒映在水面，橋上的紅衣姑娘也倒映在水面，它們的影子在水上像一幅微微蕩漾的水粉畫，有明亮的光感及暗部的深沉。

寨子有一座很威風的大寨門，寨門為木質結構，飛檐斗拱，層疊向上，每個角度都富有美感。寨門前，有稻草編織的古戰士、涼亭、牛等，寨子曾是“爸爸去哪兒”節目的拍攝場地。我喜歡身臨其境時感受到的慵懶時光，陽光打在青石鋪就的小路上，不規則的青石舊舊的，上面沾著泥或稻草，鴨子從水田里爬上來，抖一抖濕淋淋的身子，嘎嘎地叫喚著穿過青石路，又下到另一丘田里去了。

我們往村子內部走，都是小巷小路，鋪著石子或青石塊，滿目是深褐色的小舊木星。大部分木星的前門，都修了一個外八字的墻垛，有木質的，也有青磚的，上面用煙瓦蓋著飛檐，有的還用青磚修了圍墻，這樣的房子被稱為窨子屋。這些青磚圍墻，有修砌得高些的，叫封火墻，是防止木星著火后有效隔離火災的。這些墻面早巳爬滿歷史的痕跡，濕綠的苔蘚一片片地緊貼在上面，間或有幾根小樹苗頂著幾片葉子，從墻縫中伸出來在風中招展。封火墻的四角砌有鰲頭，雄健氣派，與歲月抗衡，依舊威武挺拔，剛強地守衛著每戶苗家。

窨子屋的舊木門上，安裝著形狀各異的翻心木鎖，傳說這是苗寨人的愛情密碼鎖，不知這些鎖曾經拒絕過哪些漢子的愛慕，又被哪些漢子的真意挑開了門上的鎖閂。情竇初開的女子躲在窗柵后，挑開珠簾，偷窺著芳心初許的漢子，那份怦然心動的雀躍，必然不是今時的我們所能揣測的。

有一青石階梯，被稱為十一狀元階梯，每個在外有成就的大園入，回來后都會來十一狀元梯走走，當地人嫁女兒也有從十一狀元梯上走過的風俗。被翻心木鎖擊中的少女，都將從這里緩步移出娘家，即便不舍，在一步三回頭中，想起心儀的情郎，又決絕地奔向新生活。

我們從此家到彼家，一個村子走下來，沒走一條重復路，這些房子雖彼此相連，卻隔墻相望。它們在巷道的迷宮里，守護著各自的位置，為大園人遮風擋雨，給他們溫馨的家園，這些巷道，就像村子的血管，村民像血液般在其間奔流，血脈相連，守望幸福。

抗日老戰士楊玉，94歲的高齡，身影依然矯健。他那相濡以沫的老婆，80多歲了，正在搖井邊清洗青菜葉。井中的水，清亮甘冽，只見老婆婆將葉子一片片剝離，重疊，水在葉子上翻卷出水花，亮晶晶地四射開來。她搖搖顫顫地起身，繞過密集的前來采風的人群，朝廚房去了，她和老頭子，相依相伴，在這片慢時光中，過著幸福溫馨的小日子。

石拱橋走過許多年，依然是老樣子，不悲喜，不驚訝，不因我們的到來而遷就地翻一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