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鬧鐘

翟杰

一次學校招聘會的間隙，幾位應聘者在閑談，話題圍繞著“鬧鐘”展開。

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首先分享了自己的心得。她說，上半年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招聘會，晚上睡覺前，自己明明在手機上設定好了鬧鈴，第二天愣是沒響，大好的機會就這樣伴隨著自己的甜夢白白流失了。從那以后，凡是遇到重要事件，她必定將家人的手機統統拿過來，分別設定好叫醒時間，以防萬一。此舉果然奏效，再沒有出現過“鬧鐘事件”。

眾人紛紛點頭，看來都是感同身受。這時，另一個小伙子接過話茬：“我也遇到過手機鬧鐘不響的時候，后來干脆買了一個馬蹄表，別說，一到點馬上就響。有時候，還是老物件管用。”

“我也有一個好辦法——睡前猛喝六杯水，第二天早上六點之前準會起床。”有人繼續支招。一陣笑聲之后，一個得意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從小到大，凡是遇到重要的事情，一律啟用‘人肉鬧鐘。”

人肉鬧鐘？見大家面露疑容，對方得意地解釋起來：“這‘人肉鬧鐘既不需要繁瑣的設置，也不用上滿發條，更不用猛喝六杯水，你頭天晚上只需要說好第二天幾點起床，對方一準會按時喊你，絕不會延時或者失靈。”原來，這“人肉鬧鐘”就是自己的爹媽呀！大家紛紛豎起大拇指。

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學生時代的一件事情。那時候家里窮，別說手機，就連一塊能報時的表也沒有。因為第二天期末考試，睡覺前我特意囑咐母親，這次考試非比尋常，一定要在6點鐘把我喊醒。母親重重地點點頭，像接受了一項莊嚴而又光榮的任務。

第二天，我睡得正香，朦朧中聽到有人在輕輕呼喚我的名字。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是母親。我邊打哈欠邊瞥了一眼掛在墻上的表，才5點50！我氣不打一處來，大聲抱怨著：“不是說6點嘛！還有10分鐘呢，喊我這么早干嘛？”母親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像犯了錯誤的孩子，一臉的愧疚。這時，父親從客廳里走過來，嚴肅地對我說：“你喊什么？你媽怕耽誤了你的事，一夜都沒敢合眼！”望著母親布滿血絲的眼睛，我呆住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

幾十年來，我經歷過大大小小的重要事件，但從那次之后，我再也沒有讓母親充當過我的鬧鐘。旁邊的閑談還在繼續，我輕輕走過去，將那件事情講給他們聽。我不指望他們能產生多少觸動，只是希望不到萬不得已，誰也別用這種萬無一失的“人肉鬧鐘”。

責任編輯 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