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瘋過

小妖寂寂

十六歲的時候，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我暗暗喜歡的男生。

暑假假期里我去她家玩，用她的手機給他打過電話，后來我才知道，她悄悄記下了他的號碼，給他發(fā)短信，偶爾也會聊聊電話。

等開學(xué)后重新回到學(xué)校，他告訴我說她好像喜歡上了他，而他喜歡的是我。

我喜滋滋地拿著他買給我的巧克力去與她分享，她一邊吃一邊像是不經(jīng)意地說道：這臭小子，也不知道多買一塊呀！我聽得出，她的語氣酸酸的，我心里竟然泛起了小得意。

那個時候的我和她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在周圍人的眼中，我們總是結(jié)伴而行，同喜同悲著，像雙生花一樣相互依靠。可是在我的心底里，卻隱藏著對她壓抑而真實的忌妒感，這種情緒在不見天日的光陰里發(fā)酵，如同酒精般散發(fā)出刺鼻的味道。

是的，她寫字漂亮，成績也比我好，深受老師們的寵愛。作為她最親密的朋友，我一邊為她驕傲著，一邊又暗自討厭著她的這些優(yōu)秀。

但如今她喜歡的男生卻喜歡我。我終于有種在她面前揚眉吐氣的感覺。

學(xué)校不允許帶手機，于是她時常會給隔壁班的他寫去紙條，但是他極少回復(fù)。就連她給他買的大臺北奶茶，有時候也會被他悄悄轉(zhuǎn)送到我的手上。她問過我，我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我說是好朋友。她還問過我，他有沒有喜歡的女生，我說沒有。我小心翼翼地背著她，和他來往，我沉浸在這種竊喜里，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對我們的友情是一種背叛。

直到有個周末放假，她在離開教室前給我留了一封信。她在信里說了一大堆，描述她對他的感情，以及她對我的信任。在最后，她說，如果明天不能再見，那就下輩子見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跑到隔壁班去找他，他告訴我他和她說清楚了。

我想起她是個那樣驕傲、倔強而敏感的女孩子，我想起她在信里說最近學(xué)習(xí)壓力大睡眠不好，她想去買點藥吃……我內(nèi)心涌起巨大的不安。我拉著他在校園里轉(zhuǎn)了一圈，把她平日會去的角落都找了一遍，把遇到的同學(xué)也都問過了，還是沒有找到她的人。

我跑到電話亭里去給她家里打電話，沒有回家。我又給她常去的她表姐家打電話，人也不在。我決定到校外去找她，他卻不愿意動了。他問我是不是瘋了，縣城那么大，要到哪里去找。到她喜歡的商店里找，到她喜歡的公園里找，到她可能去的所有地方找啊！我急得掉下眼淚來，他卻轉(zhuǎn)身拋下一句：不陪你們瘋了，你愛去自己去。我看著他冷漠的背影，忽然疑惑了：我為什么會喜歡這個男生？

結(jié)果我把城里平時和她去過的地方都找了，還是沒有找到。最后，我在街頭抱膝蹲下。車如流水馬如龍，我哭出聲來，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多么害怕失去她。

后來，在街道對面目睹了我滿世界找人的慌忙和無助的她，終于忍不住跑了過來。那天下午，我們兩個女孩子在人來人往的路邊抱著哭成了兩個淚人。后來她告訴我，她從學(xué)校出來后跑了許多家藥店才買夠半瓶安眠藥，真有那么一瞬間她想把那些藥片給一股腦吞下去，再也不要醒過來。她說，她真的是瘋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把她找回來之后，我們都心照不宣地再也沒有和隔壁班的他來往。而我們的友情，也比過去更加地純粹和堅定。

甚至到了許多年后的今天，我們依然是彼此最好的朋友。見面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就聊起那些青蔥歲月里做過的傻事發(fā)過的瘋，彼此嘲笑一番過后，卻又在心里暗自感動著。青春瘋過一場，還好，沒有留下什么后遺癥。

編輯/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