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隊領跑者

陳向東

團隊的背后離不開一個讓人追隨的領導者。無論是在學生時期，還是在新東方。

20多年前，我畢業后帶領的第一個班，是全校最亂的一個班，家長幾乎天天到學校鬧事。后來，經過我的一番整頓，2個月后的一次考試，我的班成了全校第一，再到后來，我的班每次都是第一名。很多優秀的老師都主動提出：“陳老師，咱倆一塊搭班吧？”

2014年，我創業再啟程。“我奔跑在一條不確定，但我卻認準的賽道上。雖然同行的都是陌生人，但我依然可以鼓舞和感召他們，使其全力奔跑。”

把問題想清楚了再行動

離開新東方，我一直在思考自己要做什么。每個人都想找到好老師，為什么不能讓貧困山區的孩子和家長也能找到全世界最有名的老師呢？新東方是一家非常大的機構，但是有沒有一個平臺能幫助到更多的中小機構，更多的個體呢？

我決定打造一個平臺，將所有有知識、技能、才華的人都吸引過來當老師。在跟誰學的商業邏輯里，有幾個關鍵詞。第一是O2O找好老師，即在線上線下找到好老師，然后線上線下進行教學服務；第二是學習服務，主要與教育相關；第三是電商，指完成從選擇老師和課程到支付，最后到評價的閉環；第四是平臺，即成為幫助個體教師和中小機構成就理想的平臺。

沿著這樣的商業邏輯出發，我開始思考跟誰學到底需要什么素質的人？

“A+”人才。第一，他是一個善良的有夢想的人。善良的意思是，不那么自私，這個人沒有將自己放在一個很高的地位；第二，打過勝仗的自信樂觀的人；第三，具有強大自驅力、自我燃燒的人。尋死覓活、不管死活要將事情做得更好的人。

跨界人才。我一開始就意識到：自己要找的搭檔一定是和我不一樣的。我認為，自己擅長的是懂教育、懂運營，能夠激勵人心的。但如果要成就顛覆性創新，就一定要找一個跨界的搭檔，只有跨界的人組合起來才能成功。除了教育人才，跟誰學還需要IT人才、電商人才、平臺人才。

趨勢性人才。除此之外，跟誰學需要的人才一定要符合所處的時代和未來的發展趨勢，互聯網創業意味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深刻變革。我將跟誰學定義為一家科技公司。這是一個數據的時代，用戶的興趣標簽和用戶畫像更加精準，數據時代必然要用數據驅動。基于這樣的理解，我找到了百度的大數據總監李鋼江。

體現用戶核心價值的關鍵性人才。直播技術是平臺連接線上線下的重要工具，它能夠幫助平臺快速耦合，是構成平臺核心競爭力的一部分。但事實上，包括新東方在內，很多在線平臺用的都是第三方的直播技術。我意識到這一點后，立馬成立直播技術團隊。

2015年，我覺得有必要繼續引進優秀人才。但一個好的直播技術人才年薪百萬。很多人勸我：在這個點上是不是可以稍微慢一點？但我顯示出少有的堅決。在重要人才引進上不要吝惜錢，不要吝惜股票，一定要引進。直播業務從一開始就是跟誰學的核心業務，能夠給客戶體驗加分的內容必須不吝投入。

我的創業，帶著明顯的“非草根創業”的標簽。很多人認為，他依靠“刷臉”找到了優秀的團隊。但在我看來：“不管是草根還是非草根，把問題想清楚了、把產品邏輯想清楚了，就能夠打動別人，能夠迅速讓他們知道這個仗我們是能打贏的，就能聚集到不少人才。”

而后的事實證明，百度的鳳巢負責人張懷亭、大數據總監李鋼江等，都被納入我的麾下，正是基于這一點。

看中的人才鍥而不舍

說服張懷亭的過程很有意思。在接受我的邀請之前，張懷亭已經接受了美麗說的offer，連企業郵箱都開通了，下屬也已經面試了，我硬是奪回了這枚人才。

有一次，好友向我推薦百度鳳巢負責人張懷亭。我立馬搜索了一下這個人的名字，發現他在百度能夠持續工作9—10年，并且將鳳巢做得還不錯，冥冥之中，我覺得這正是我想要找的人。

說來也巧。2014年3月30日，在我打算回國正式啟動創業的飛機落地之際，在距離首都機場40公里的百度大廈，張懷亭正在上司的辦公室里提出離職。

而此后的1個月時間里，二人并無交集。他們都各自在尋覓，張懷亭見了10多個業內知名的投資人，甚至在他離職當天，今日頭條始創人張一鳴就找上他，拉著他聊了3個多小時。而我也在不停地談項目合作，四處找人。

大概1個月后，我給張懷亭打電話要求見上一面，張懷亭沒放在心上，因為那段時間找他的人太多了。臨談話前提前查資料，才知道這個人是新東方執行總裁。聊了1個小時，我就向他發出做合伙人的邀請，但后者并沒有立即答應。

5天之后，我再次找到張懷亭。這時，張懷亭已經接受了美麗說的offer。那次，他原本打算只是去跟我隨便聊聊，然后安撫一下我就算了。沒想到，我一直連著找他聊了3天，還邀請他到公寓吃飯，2人順著馬路遛彎兒。

期間，張懷亭一直沒有點頭。而最終打動他的，是我的一個提問：“如果將來你有很多錢，你打算干嘛？”張懷亭回答說：“留點錢給孩子，剩下的錢就回饋社會，做慈善。”

“那你應該跟我一塊兒做教育，在干的過程中你還能幫助很多人，教育本身就是在做慈善。”我如此解釋。此時，“張懷亭眼中放出了光芒。”

接下來，張懷亭想了解一些細節，具體怎么干？我回答說：咱們自己掏錢干。張懷亭聽到這里，內心又吃驚又覺得可笑：所有人找我，都是說要給我幾千萬讓我花的，我還得自己掏錢和你一起干？

我用平靜但堅決的語氣回答：我們必須自己掏錢，這樣才能體現決絕和果敢。張懷亭說我如此表決心，這確實是一個想干大事的人。

張懷亭后來回憶，價值觀的召喚以及我的果敢識人、平易近人，讓他最終同意加入跟誰學。

好的人才不是培訓出來的，是招聘來的；好的人才也不是招聘來的，而是夢想出來的；好的人才也不僅僅是依靠夢想和情懷得來的，而是你三顧茅廬顧來的。

事實上，我對優秀人才的追逐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即使在2015年資本寒冬的市場環境下，很多公司對擴張持謹慎態度。但跟誰學依然進行大規模校招，同時創辦了武漢研發中心。“別人貪婪的時候你恐懼，別人恐懼的時候你貪婪”，這是我奉行的一句名言。我堅信，2年之后，我們中會走出一批非常優秀的人。

“仆人式”的管理風格

聚集了優秀的人才，怎么讓他們聚合在一起，產生化學效應呢？

正因為我曾是新東方的“二號人物”創辦互聯網教育，來自外面的爭議和質疑也就越多。我和跟誰學到底靠譜嗎？我是傳統企業的老兵，做互聯網靠譜嗎？這個團隊都是相互不熟悉的人在一塊磨合，會不會過半年之后就崩盤了？

從一開始我就面臨著或多或少的非議，但對于我而言，最大的難題是，如何在短時間內讓團隊成員之間相互信任。通常來說，信任的構建不是一朝一夕。你的決策力和領導力能夠得到很好地貫徹，實際上取決于你能讓大家盡快地信任你。

既然是重新出發，我刻意將自己清零，我為此去了一趟美國待了小半年。組建跟誰學團隊的時候，我沒有從新東方帶走一兵一卒。這也注定我的團隊將會是一個全新的，幾乎全部由陌生人組成的團隊。

學會妥協，允許員工試錯。在公司，我將自己定義為“首席產品體驗官”，但是有時候，即使產品存在一些問題我也不會立即講出來。我經常跟同事們講一句話：“如果一個錯誤在可以容忍、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這個錯誤我寧愿讓它發生。”

張懷亭對此深有體會。有一次，他和我在是否使用客服的問題上意見不統一。張懷亭堅持不用客服，在他的思維里，互聯網是信息對稱的，讓學生和老師自由溝通就可以了。我雖然當時不同意，但還是說，“先按照你的方案來執行吧。”后來，張懷亭發現，在客服不介入的情況下雙方溝通效率確實不高。于是，他改變了策略，有的溝通客服直接跟進，有的在判斷雙方溝通的實效性不夠的時候，客服會在某一個時間節點強行跟進，從而保證用戶體驗。張懷亭后來意識到，教育行業如同服務行業，服務質量很重要。

事實上，在加入跟誰學之前，就有朋友向張懷亭打預防針：“你這名義上的合伙人，不會淪為打工仔吧？”現在，張懷亭用“像朋友一樣的處事方式，像導師一樣的視野格局”來形容我。“他很懂得妥協。即使知道你可能會走彎路，也并沒有強求你一定要怎么樣，而是給你試錯的機會，然后幫你復盤分析，總結經驗教訓。”

格拉德威爾在他的著作《眨眼之間：不假思索的判斷力》一書中認為：很多重要的決策就是在眨眼之間作出的，而直覺背后的內涵，在于這個人平時的積累和經歷。這種失敗或者錯誤的經歷，最后就成了一個人敏銳的商業直覺和判斷。

我認為，領導者最基本的素質，在于給機會：給下屬犯錯誤的機會和成長的耐心。人一定會犯錯誤，關鍵是犯錯誤以后能否從錯誤中學習。所以給予機會之后的第二個要素，是給予耐心和指導。

面對反對的聲音，自己“開小灶”。當有一件事情我認為非常重要，但是有人反對時，該怎么辦呢？我通常的做法是：告訴大家不做，但是我自己會掏錢在外面找一個團隊單獨做。后來，同事們看到老板沒有占用公司任何資源，也就默默地認同他了。

以身作則。我曾說過：領導力是服務他人的榜樣力。我會抓住任何有專業能力的人，主動向他們學習。我曾在會議結束后拉著王琳，向他請教搜索排序的知識。

我對高管創業的幾大雷區幾乎都一一避開了。這和我的學習能力有關系。我每天都在大量的學習，看各種各樣的書、思考各種各樣的產品以及成功背后的方法論。隔行如隔山，但是隔行不隔理。

在創始人團隊中，有一個規定：開會遲到一分鐘罰款100元。在張懷亭的印象里，似乎我從來不遲到。張懷亭說，曾經和另外幾個人聯合起來想辦法拖住我，讓我遲到一次，至今沒有成功。

在很多人眼里，我屬于“仆人式”的管理風格。在跟誰學，任何一個員工隨時可以找到我，向我尋求幫助。

為夢想一路狂奔

3月的一天，我跑到電影院看了一場《瘋狂動物城》。看完之后，我深有感觸，兔子當上警察后告訴大家：“再小的人物也有夢想，再卑微的人物也有宏大的憧憬。”

回想這一路走來，我從河南新安縣這個國家級貧困縣闖到首都北京；從中專學歷到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博士畢業，再走進哈佛商學院學習深造；從新東方基層老師晉升到執行總裁，再到創建跟誰學，我的人生一直在被夢想牽引著。夢想就是讓你睡不著覺的東西，是讓你輾轉反側的念想，是你內心躁動的那份向往。

而此刻，我正帶領著跟誰學800名員工的年輕創業團隊，懷揣著“教育平等”的夢想和初心，在中國的創業大潮中一路狂奔。

我心中不斷涌出疑問，我是誰？什么是我的優勢？我的價值觀是什么？我現在是一個創業者。我的優勢是眼光、愿景、格局、學習能力。價值觀是幫助別人，成人之美；我在哪里工作？我屬于誰？是決策者？參與者還是執行者？我和小伙伴們一起工作。我屬于大家一起往前行的這份事業。我是一個決策者，同時也是一個參與者；我應該做什么？我如何工作？會有什么貢獻？應該做一個鼓舞人心，將大家帶到一個更遠的、更美好的地方去的人。開開心心地與小伙伴們一起工作，讓每個人都更加幸福。用我的樂觀和對于美好事物的想法，感染和鼓舞身邊的人；我在人際關系上承擔什么責任？陽光使者；我的后半生的目標和計劃是什么？做一個創業者、創享者、創助者，創業者即全力以赴，做好跟誰學；創享者是將我對創業的認知分享給更多有夢想的人；創助者即能夠助力更多的創業者，幫助他們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