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留精品在人間

鞠永暢

這些作品溫潤古樸，光亮瑩潤，素凈典雅。用手觸摸，滋潤柔和，有明顯酥油之感；細細觀賞，如碧峰翠色，有似玉非玉之美。

它們誕生、陳列在河南省寶豐縣清涼寺汝官窯遺址西北角一座不起眼的民宅里，這些會說話的汝瓷作品，多年來一直被慕名而來的“淘寶客”口碑相傳，續寫著“縱有家產萬貫，不如汝瓷一件”的千年佳話。

懷著對千年汝官窯文化的敬畏之心，記者一行走進寶豐清涼寺彥章汝瓷工作室，和這些作品的作者、民間藝人王彥章聊起了他的汝瓷夢、汝瓷路。

“我的少年汝瓷夢”

王彥章的家鄉是寶豐縣大營鎮清涼寺村。這里是汝瓷之鄉，中州名鎮，宋汝官窯遺址就在清涼寺村。

王彥章出生于20世紀70年代，當時的中國農村，很多家庭都面臨著饑餓和貧窮，為了早日擺脫貧窮的困擾，輟學在家的王彥章開始主動分擔家務。由于地處宋汝官窯遺址附近，在春耕夏播季節，田地里都會有陶瓷廢片需要清理。

“在播種季節整理田地時，我被父母分配到地里撿匣鉑瓷片，來幫家里掙公分好維持生活?！?王彥章說，當撿到有美麗圖案的瓷片總會愛不釋手，放到家里珍藏起來。這些好看的瓷片從哪里來？我們能不能造出這樣好看的瓷片？漸漸的王彥章的好奇心不斷被被夢想洗滌，青春年少的他開始有了懵懂的人生夢想：“等長大了我也要造出有美麗圖案的瓷片！”

學習的機會終于來了。1986年，河南省考古研究所開始對宋汝官窯遺址進行考古挖掘，王彥章很是興奮，終于有了大開眼界的良機。

“那時的考古挖掘是開放式的，誰都可以去看?！蓖鯊┱抡f，當時，每二三個月一次的考古發掘，對王彥章來說都是一次精神大餐，他“像歡迎放映隊一樣”跑前跑后，跟著考古隊員一起觀看宋汝瓷的面紗被一步步揭開。據資料記載，1986年開始進行的那次宋汝官窯遺址發掘，解決了陶瓷史上一大懸案，揭開了“宋代五大名瓷之魁”的汝官窯址之謎。隨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87年，宋汝官窯遺址被確定為省級文物重點保護單位。

“宮廷御用汝瓷”，香灰色胎，胎骨薄堅。釉為青色，釉層勻凈淡雅，器表出現復雜的紋片。宋汝瓷的印象在王彥章少年時代的記憶里日漸明朗。

了解了汝瓷的形狀，知道了制作汝瓷的材料，怎么制作便成了難題。不會做就去學。當時相鄰的神垕鎮燒制鈞瓷的技藝已經成熟，雖然瓷種不一，但燒制技術大同小異，王彥章便在這里如饑似渴地擷取藝術營養。

2000年，經過一番自學的王彥章認為可以放開一搏了。和朋友一合計，他決定自己建窯燒制瓷器?！艾F在看來當時差不多是瞎搞的，由于資金跟不上，窯僅僅建了一半就拆除了?！睏l件達不到導致了失敗，但這更加堅定了王彥章“一定要造出好瓷器”的決心。

光大千年汝官窯文化

條件是殘酷的，但王彥章在光大千年汝官窯文化的道路上一直沒有停歇。“

“那時候很難，一邊要打零工掙錢，一邊滿山找材料，還要向省古陶瓷研究所的專家取經。”王彥章說，燒制瓷器前有很多工作需要做，原料配方、拉坯成型、上釉、建窯、控溫……每樣工序都要做到萬無一失，每每想到工作的千頭萬緒總感到分身乏術，但為了心中的那份堅守他一直沒有被困難壓垮。

轉眼8年過去了，2008年春天，王彥章終于建成了屬于自己的窯，隨后投入燒制前的精心準備：找磨具、配料、拉胚、配釉，一切都按照既定計劃有序進行。夏天很快到了，這個溫差大的季節，剛好適合燒制汝瓷。在經過十天的復查后，裝滿希望的30件“汝瓷四件套”被送進了自己親手建成的窯里。

功夫不負有心人。開窯那天滿是驚喜。

“裝窯30件，成了20件，還不錯?！蓖鯊┱抡f，第一次試燒是用神垕鎮冉現軍大哥贈送的一桶釉水，一來學習燒窯技術，二來實驗自己配釉的試片。這次成功，堅定了他的信心。隨后，經過數十窯的學習，上百個釉方的改動，他燒制的汝官瓷風格的產品開始引人注意。這些以國家級文物精品“汝瓷四件套”為原型，完全參照原樣實物，根據傳統燒制工藝精制而成的作品，逐漸成為收藏愛好者追捧的對象。

如今，王彥章的作品在景德鎮等地有專供門店，產品不愁銷路。當記者問他，怎么沒有想到擴大規模，把市場做更大時，王彥章笑笑說：“我們要把產品品質做到極致，不講數量講質量，精細化才是我們的方向?！?/p>

“您看這個產品，首先從外觀看呈天青色，光澤度是亞光而不是賊光，手感滋潤，聲音沉悶……”王彥章說，這就是汝官窯的典型之處，胎薄、釉薄、玉質感強，他用手輕彈著自己的作品，贊賞之情溢于言表。

從當初燒制單品仿古“汝瓷四件套”，發展到今天的100多個品種，活躍的收藏市場激發了王彥章更多的創作靈感?！艾F在一部分時間忙著到全國各地參加文化活動，去茶博會、文博會上取經交流，把更多的經驗傳給工人，對提高技藝有幫助。”在王彥章看來，光大汝官窯文化也要與時俱進，不斷創新。

在二樓的工作間，幾位年輕人正在一絲不茍地工作。

“我叫王瑤，主要負責注漿、修坯，做這道工序有五六年了?！闭勗捴杏浾叩弥?，他是王彥章的長子，學校畢業后一直跟著父親學做汝瓷。

一個小伙子，一道工序一做五六年？！

王彥章父子以實際行動表明，汝瓷燒制的每一道工序都至關重要，只有扎實做好每一道工序，精益求精，才有可能更接近“雨過天青云破處”宋汝官瓷的神韻，更好地實現宋汝官瓷燒制技藝的傳承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