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帽花助神力

王強

從目前已出版的各類銀飾圖錄類著述來看，銀帽花可以明顯分成兩個大的系列：北派多祈福文字類，圖飾簡略多程式化，語言表意直接，吉祥味濃郁，粗獷而厚重；南派多圖飾寓指類，用典示意，鎏金、燒藍，文雅而精細。

明清至民國時期是婦女和兒童佩戴帽花的高峰期。帽花可以因人而異，富者之家可以佩戴四五個層次的鑲帽花的帽子，一般人家可以戴鑲一個層次的銀帽花的帽子，貧者之家如無余財也要戴一個銅的或者銀子含量很低的鑲帽花帽字。一件帽子上的全套帽花，多者可有四五個層次，每個層次自成體系，四五個層次中的組件總和多者有50余個。而這幾個層次的帽花中，所占比重最大的，目前存世最多的，當屬宗教類帽花。

實際上，儒釋道三教內容都在銀帽花中有所體現。有時是一枝獨秀，有時呈現三教合流的樣式，比如道教題材的帽花便常常借助佛教中常見的裝飾圖繪來布置幅面。從數量上看，道教和儒教的比例較大，佛教題材比例稍小，單一佛教題材的更少。這可能與道教“性命雙修”、儒教積極的入世精神有關系。畢竟在中國民間，健康長壽和人品修為都是涉及人生發展和光耀門楣的大事。而基督教題材的帽花雖有傳世，但多為二次加工或改造而成的，原作較少。伊斯蘭教題材的帽花，筆者還尚未見過。

從目前筆者收集到的銀帽花實物和參考的圖錄來看，南北方對八仙、福祿壽喜、彌勒、十八羅漢、觀音和獅虎等佛教和道教題材的圖樣格外傾心。其中十八羅漢、彌勒和八仙、福祿壽喜南北方均普遍使用。這些宗教圖樣除了觀音送子多用于年輕已婚女子外，其余的也可以給孩童佩戴。這其中寄寓著人們的期望和期盼，既希望討個好彩頭，也期望借助神力祈福降貴、化解戾氣、趨吉避兇，具有濃濃的樸素情感和宗教情愫。北方銀帽花遺存數量不及南方。北方以山西為最，用料較重，成色較好。河北、陜西銀帽花成色一般，工藝偏粗。山東居中，但因存世量不大，所以難以窺其全貌。

總體來看，北方宗教類銀帽花多為道教風格的文字類帽花，如延年益壽、長命富貴、天仙送子和文王百子等，圖樣文字為主，周邊裝飾吉祥花草。南方銀帽花以福建和江蘇兩省為最，江蘇多鎏金，制作考究，但體量小而輕薄。福建銀帽花銀質雪亮，鎏金光感強烈，道教和儒教帽花所占比例較大，尤其是道教題材，可謂別具一格，刻工嚴謹，字體極富張力。浙江地區的銀帽花也別具一格，其道教類帽花無論從制作水平還是紋樣設計方面都頗具匠心，尤其是道教符箓類銀帽花和典故類文字帽花，不落俗套，精致和簡潔方面都有力作。江蘇銀帽花，多用典故，有些甚至引用《莊子》中的內容，裝飾四君子花草紋樣，鎏金顏色偏紅一些，較為輕薄。但相對而言，江蘇的純佛教題材銀帽花在各省中所占比例最大。這可能也與江蘇這個南朝核心故地有一定關聯吧，至少有很多歷史維系和積淀。

廣東和湖南銀帽花中道教和儒教內容有一定的比例，尤其這兩省的銀帽花格外偏愛龍的造型，這一點在與其他省份的對比中比較突出。龍的形象在佛道兩家被奉為神靈和護法。人們希望借此得到庇佑。同時，這兩省的銀帽花中，具有濃郁儒家精神品格的內容也不少，如松柏、琴瑟和鳴等，這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超脫了普通的宗教情愫，而具有精神品格方面的追求了。由于宗教類題材的銀帽花多集中出現在南方地區且特點突出，因此本文重點以南方地區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