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見證永生的沙漏

ZOYE 佐伊

徐震，最活躍的當代雕塑藝術家之一，在商業與藝術市場中兼具影響力。作為一位將當代藝術觀念融入思考的青年藝術家，徐震立足于對時間的思考創作的《永生》與《時間的沙漏》兩件作品曾一度引起轟動，而藝術家本人對時間的思考亦從未停止。

自2001年參加威尼斯雙年展和2004年獲得CCAA“最佳藝術家”獎項以來，徐震的作品在世界范圍內被廣泛展出。同時，他也是活躍在中國藝術界的策劃人和藝術活動家，在藝術與商業領域都頗具影響力。2006年，他與上海藝術家一起創辦了著名的中國網絡藝術社區www.art-ba-ba.com。2009年以來，他創辦的沒頂公司更是頗受關注。這個當代藝術創作型公司，以生產藝術創造力為核心，致力于探索當代文化的無限可能。沒頂公司的代表性展覽有：《第七屆亞太地區當代藝術三年展》（現代藝術美術館及昆士蘭美術館，布里斯班，澳大利亞，2012）；《見所未見——第四屆廣州三年展》（廣東美術館，廣州，中國2012）；《白立方內》（白立方畫廊，倫敦，英國，2012）。2013年，沒頂公司推出藝術品牌“徐震”。最近展覽包括：《中國，中國》（沒頂公司出品：《運動場》——徐震個展（長征空間，北京，中國，2013）。

徐震的代表作品《永生》，取材和翻制于中國天龍山石窟佛像與希臘派歐尼奧斯勝利女神的無頭雕像，徐震將它們重新翻制，創作成新的藝術品。在這些原本殘缺的雕塑作品缺失的頭部，嫁接了同樣來自世界各地博物館的、無頭又殘破的雕塑。

這些被譽為永恒的藝術、永生的神與佛，代表著人類歷史文明的最高水準，同時也記錄著人類歷史的殖民和暴力，及各種文化之間糾纏不清但又共生的關系。徐震把這些永存于藝術史的中西方古典雕塑進行重新創作和組合，創造出一種比觀眾習以為常的“古典雕像殘缺美”更為觸目驚心的視覺效果，它不僅指涉令人敬畏的藝術史，象征著人類巴別塔式的、似乎永遠不可調和的分歧，更顯示出一種東方智慧下的包容的情懷。

這些帶有缺憾美的、象征永生的神與佛被藝術家用獨一無二的方式解構和重組，強烈的沖撞感把東西方文明和各種文化之間的沖突、分歧、包容和共生表達得如此直截了當、觸目驚心、令人敬畏！

與《永生》并存的《時間》、《沙漏》，其設計靈感源于一種測量時間的沙鐘裝置，時間由上至下流淌，從中國古代的時辰在時光流轉中變幻為西方的阿拉伯數字。“融合的藝術”在這里被展現為一個中西方文化符號相互轉譯、彼此交融的過程。《永生- 時間沙漏》以時間的永恒呼應了文明的永生，表達出藝術家對時間的哲學思考，以及對于當今世界多元并列的全球化趨勢的解讀。

徐震說：“時間，它永遠在走，藝術也好，生活也好，背后都是經年累月的時間，它們本就不分彼此，內心一旦豐富了，就可以自由表達。這樣的創新，和吃飯一樣，是一種必需。宇宙起初是沒有界限的，看上去兩個不相干的東西，材質，經驗，文化，當它們最終相遇，碰撞產生新的事物都不是刻意的設計，而是有它一脈相承的東西在里面，這個東西就是時間的許多偶然，其實都是一種必然。順其自然，才是融合的藝術。一件作品從構想到誕生，就是生命沉淀和時間變化的過程，完成一件作品，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雕塑語言本身就是一種凝固的時間。所以，我覺得雕塑是很好的表現時間的一種形式語言。《永生》和《時間沙漏》本身有兩個不同的概念，將它們放在一起卻非常合適地體現了我對這個世界融合、多元的理解，對傳統的尊重和對未來的展望。”

Q：您如何看待您正在參與的中國當代藝術？

A：首先，這是一個很古老的問題，和民族主義相關。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所以我覺得創作者還是個人對環境和世界的一種表達。然后，可能再說你是中國的，或是美國的。很難說我對中國當代藝術有一個什么看法，而是一個地區性的概括，當我們做研究的時候去概括它的一種方式。

Q：創新對您意味著什么？

A：創作就是創新、不斷創新，和吃飯一樣，是一種需要，不是一種追求。

Q：在您的藝術創作中，我們也看到了很多沖撞與融合，請問您的藝術創作理念是怎樣的？

A：每個作品是不一樣的，可能對當代藝術來說它的方式更多元，不僅有融合，比如一些現成品的利用，包括現成經驗的一種利用。也不光是傳統藝術，比如作為畫油畫時的顏料，或者攝影時的圖片，今天的材料是非常多元的，不光是具體物質化的材料，你的經驗或者理解都是一種材料，所以“融合”的范圍非常大。

Q：《永生》這個作品展現了東西方兩種文化符號的碰撞，您希望通過這個作品體現怎樣的思考？

A：《永生》這個作品主要取材于天龍山石窟佛像和派歐尼奧斯的勝利女神，我是在一個很偶然的場合，看到博物館里的中西方的雕塑，發現東西方原來都有殘缺的、代表各自文明的雕像。我將它們重新翻制，在這些原本雕塑作品缺失的部分，嫁接了同樣來自世界各地博物館的有缺失部分的雕塑，創作出一件新的藝術品。通過這個作品我是想提出沒有東西方區別的一種態度，去完美體現沒有東西方界限的一個結果。我們似乎把地球或者文化或者人分為東方和西方，其實并不存在這么強行的理解，這是以比較粗暴的方式在理解文化。《永生》這個作品是比較完美地體現了沒有東西方界限的一個結果。它就像一個圈套，似乎告訴你一半來自東方，一半來自西方，但其實它又很完美地利用了東方和西方自身的藝術語言，體現了一個完整的東西。

Q：您創作的《時間沙漏》來自怎樣的靈感？

A：因為沙漏是一種非常經典的對于時間的理解方式，所以在這樣一個廣場上，我覺得這樣一個雕塑作品的存在，是一種比較直接、簡單的讓觀眾理解時間概念的方式。沙漏的上半部分是子丑寅卯，下半部分是阿拉伯數字1234，代表一個中西轉譯的過程，就像一種文化進入了一種時間機器，或者一個時間的轉譯過程。不一定是東方文化走向西方文化，它完全是一種融合，而且今天是全球化的文化概念，如果過于強調地區性的特征，這樣的理解不見得寬泛。

當代藝術的創作方式很多元。它可以是傳統的物質化材料的運用，也可以將個人的經驗和理解作為材料。說到底，多元的形式下，其實是一種融合。

Q：《永生》和《時間沙漏》作為一個藝術整體，有您自己怎樣的時間哲學？

A：雕塑語言本身就是一種凝固的時間。幾百年前幾千年前的雕塑，你可以看到它承載了一種想象力，或者對當時的一種向往，所以我覺得雕塑是很好的表現時間的一種語言形式。將《永生》和《時間沙漏》兩個不同的東西放在一起，非常合適地體現了我對于今天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分裂式的理解。因為它很多元，從我的創作風格來說，我們不會去過度強調一種風格，而是傾向于強調今天這個世界的分裂和多元性，有不同種類風格的東西同時并列存在。

Q：請您回顧一下您在創作過程中有什么想法和感受？

A：就作品創作本身，在我們的文化中你一直會看到中國的傳統雕塑是沒有頭的。可能我們會理解為這個和文化侵略、歷史的自然殘缺、大自然的力量有關，和暴力、入侵、侵占、沖突這種概念有關。文化也是一種沖突，這種沖突本身是伴隨著具體的戰爭或商業入侵而來，是雙刃劍。我是在一種很偶然的場合，看到東西方都有殘缺的、代表各自文明的雕像，所以有了這樣頭對頭接在一起的想法。一般說來，東西方文化中這樣沒有頭的雕像，是神靈或非現實的人物，放在一起后它似乎就變成了另外一種神靈，比如上面是東方，下面是西方，有一種很強烈的文化暗示在里面。對我來說，這個作品不光是東方和西方的概念，它應該是很符合今天全球化趨勢下，對于各自的理解和不理解、有差異性文化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