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無法將越南變成菲律賓

美國總統奧巴馬23日起訪問越南。越美關系被當作南海局勢中的一個敏感、不確定的動向而受到諸多關注，它能走多遠眾說紛紜。

這是奧巴馬一次姍姍來遲的訪問，去年是越南戰爭結束40周年，也是越美建交20周年。奧巴馬今年才來，既說明越南對美國來說“不是最重要的”，“可以往后放的”，也說明它的重要程度要求奧巴馬“卸任前必須來一趟”。奧在越南一共待3天，不算短了，預計他會與河內領導人談TPP，恐怕也不會不談南海。越南希望美國完全取消對越武器禁運，但這點肯定做不到。此外美國輿論希望奧巴馬向河內提人權。

南海問題在把美國和越南拉近，但意識形態又不斷把兩國推遠，TPP有助于美國“改造越南”，越南則對“和平演變”保持高度警惕，這可以說是越美關系充滿矛盾的整體面貌。

越南希望美國的力量來南海制衡中國，成為它同中國就領土問題博弈的籌碼，還想通過加強對美關系發展本國經濟。對美國來說，如果越南能像菲律賓、新加坡那樣靠近它，它得以像使用菲、新兩國的基地使用越南基地的話，它的“亞太再平衡”就將形成新態勢。

但雙方的顧慮又是不可克服的。美國對越南人權的看法，與它對中國的看法差不多。華盛頓手里有一個100多人的名單，認為他們都是被越南“非法囚禁”的政治異見人士。美國社會對越南共產黨政權有極深偏見，尤其是有一大批當年越戰后期跑去美國的越裔，他們對顛覆越南現政權比對南海問題的興趣大得多。

越南的互聯網技術遠遠落后于中國，越南社會自然接受了臉譜等西方社交新媒體。河內深知對歷史上曾長期受西方殖民的這個國家來說，全球化意味著什么樣的挑戰。越共開放了一定程度的黨內選舉，但同時非常重視黨對知識分子階層的領導。越南的政治異見人士群體不像中國的劉曉波、浦志強等那些人那樣突出，迄今激烈的公共輿論事件也不多，官方對基層社會的影響和把控在多數情況下是一絲不茍的。

河內不可能做菲律賓那樣的美國盟友。它的對美心態一直患得患失，左顧右盼，防范心極重。越美關系也因此不可能作為越南絕對優先的國家目標來追求。

中國是越南在南海聲索領土主權的主要對手，但中國同時被河內主流精英看成越南國家穩定的政治支柱。越南的變革幾乎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翻版，越共重視同中共的關系，雙方都認為發展兩黨關系對兩國關系有特殊意義。河內清楚，盡管越共推行了一些政治改革，但這對西方的要求來說是遠遠不夠的。越南的規模太小了，成為不了意識形態的獨立單元。越共的執政合法性有相當一部分取決于社會主義中國的長期穩定和繁榮。

應當說越南無心同中國在戰略上作對，南海的分歧幾乎是兩國關系的全部障礙。兩國已經劃定了陸地邊界，北部灣劃界也已完成。越南同時聲索西沙和南沙主權，但西沙早被中國完全控制，它的聲索毫無實際意義，在西沙鬧事更多是對爭取在南沙所占島礁合法化的策應。此外越南目前對南海的油氣開采都是在九段線之外進行的。兩國的爭議戰線不算長，但強度高。

越南將同時重視發展同中國和美國的關系，南海緊張時，它會往華盛頓靠。南海平靜且其國內政治壓力上升時，它會往北京靠。越南人經常向中國人強調他們“不是菲律賓”，希望中國人別搞混了。

越南的確不是菲律賓，這點北京、華盛頓都清楚。亞太大國現在都重視越南，河內既有些受寵若驚，又很糾結。它希望實現自己利益的最大化，但也知道自己必須做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