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噠喀噠喀噠林小杯

周丹

林小杯的圖畫書“透過圖畫、文字及聲音共同創造一個故事，為讀者在視覺及聽覺方面均帶來閱讀的享受”。

從1999年創作出版第一本圖畫書《假裝是魚》，林小杯創作圖畫書已經17年了。這期間，她自寫自畫、與別人合作的圖畫書有近20本。這17年間，她有過輝煌、有過彷徨，甚至曾經有長達7年的時間沒有任何自己獨自創作的圖畫書出版。在創作出《喀噠喀噠喀噠》之后，林小杯的圖畫書創作進入新的時期，該書于2015年底摘得第四屆豐子愷兒童圖畫書獎首獎，評委會評價稱，林小杯的圖畫書“透過圖畫、文字及聲音共同創造一個故事，為讀者在視覺及聽覺方面均帶來閱讀的享受”。

近日，《喀噠喀噠喀噠》和林小杯的最新圖畫書《宇宙掉了一顆牙》的簡體中文版經北京啟發世紀圖書策劃，由北京聯合出版公司推出。

捕捉生活中的“有意思”

第一次見到林小杯是在第四屆豐子愷圖畫書頒獎典禮上，她的人就如她的名字一樣，可愛、有趣，講起話來輕輕的，一些看起來平淡無奇的生活故事，經她的口講出來，充滿了趣味。

林小杯不是她的本名，被很多讀者、媒體問起為何取這個筆名時，她都拒絕回答，“因為理由太普通了”。在記者的追問下，她表示這個名字是一個朋友給取的，“也許是觀察我平常的喜好或習慣，覺得這個名字適合我吧”，她覺得名字很有趣，便這么叫了。正好趕上第一本書《假裝是魚》要出版，林小杯便成為以后她在圖畫書上的署名。“這三個字簡單好記，有一點有趣，小朋友要寫的話也很好寫。”林小杯說。

“一本圖畫書，就像電影電視一樣，要吸引讀者讀下去，就要抓住讀者的眼睛、了解讀者的心。”林小杯說，“有趣不見得是好笑，它是‘有意思。”

《假裝是魚》是林小杯的第一本圖畫書，這本書的開頭不是“從前……”，而是“嗯？誰在叫？”這個開頭很容易就抓住了讀者的閱讀興趣，信誼幼兒圖畫書獎的評委稱，“假裝是小孩子很重要的一件事”。在故事里，林小杯讓她很喜歡的兩個動物：水里的鯨魚和陸地上的小狗相見了。小鯨魚擱淺在草地上，為了把小鯨魚送回大海，小狗和它的主人小女孩一起在草地上等風來，并假裝自己就是魚……

《先跟你們說再見》《我被親了好幾下》《全都睡了100年》《阿非，這個愛畫畫的小孩》《叫夢起床》《明天就出發》《月光溜冰場》……林小杯創作的畫面流露著隨性的筆調，幻想和生活的結合成就了她故事的神奇。

林小杯喜歡一些老舊的東西，“我喜歡黑膠的老唱片，在跳蚤市場拼命翻老音樂時會發現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新東西。”她從小癡迷于老式腳踏縫紉機。“連動的裝置、不停跳動的針，它們一直存在于我的記憶里。”林小杯說，從1999年開始做圖畫書的時候，就有要做它的想法了。直到2004年，臺北兒童藝術節想邀請她做一本書，“我才想到以縫紉機為主題來做一本書；當回憶被勾起時，記憶里的那些東西一下子跑出來……”她開始創作《喀噠喀噠喀噠》。

小女孩最喜歡的洋裝、最愛背的小包包，都是阿嬤做的。她想要一個裝恐龍的大袋子，阿嬤也答應她，因為阿嬤有一個很厲害、會發出喀噠喀噠喀噠聲音的大玩具。有一天，當阿嬤要幫小女孩做表演的戲服時，大玩具卻壞掉了……隨意輕松、流動灑脫的速寫筆法、無處不在的童趣涂鴉細節、疊印交錯的圖像排版和復古淡雅的色調將這些美好時刻完美地表現了出來。隨著畫面的展開，那種帶有點遙遠朦朧感、也許觸摸不著，卻一直存在著的童年感受與家庭溫情在讀者面前展開。

《喀噠喀噠喀噠》完成了林小杯長久以來的一個愿望，“雖然看起來，這就是一架老縫紉機變成一張新桌子的故事。但其實我更想要說的、更想要畫的，是小女孩和她阿嬤之間的情感”。

為了更好地呈現圖書，封面上的書名“喀噠喀噠喀噠”是林小杯手寫的，書名旁邊人工扎上一條略彎的弧線。“如果做成直線就會比較怪，直線太硬太利了，有點破除的味道；彎的線會有一點人味，但彎又不是很彎，有一點點彎。”林小杯對書的要求細致到每一個細節。收到簡體書，林小杯很開心“美編對簡體字的處理，抓住了我的字跡的味道”，因為簡體字筆畫比繁體字簡單，封面的結構看起來會比較空，但啟發經過調整和處理后的感覺，與原版“差異不大”。

林小杯在創作圖畫書時很重視節奏感，字的結構、圖畫和文字的配合，都注重“一松一緊”，簡單與復雜互相交替。林小杯的圖畫書中經常有至少一頁完全沒有文字，一頁文字很多，一頁很少。“讀者在閱讀時會有一種韻律感。”林小杯說，在看圖畫書時，“千萬不要因為沒有字就很快翻過去，也許它講的故事更多”。

宇宙掉了一顆牙

與我國臺灣藝術家郭奕臣共同創作《宇宙掉了一顆牙》是林小杯少有的經歷。此前，她與他人合作創作圖畫書時，“不想與任何人討論，最好都不要管我”。《宇宙掉了一顆牙》則融合了兩位創作者共同的設計理念。

林小杯與郭奕臣因為曾在同一個藝術聚落里工作而認識，有段時間，他們都在巴黎，郭提到他想創作一本圖畫書的愿望，希望林小杯來負責圖畫的部分。《宇宙掉了一顆牙》的故事靈感來源于郭奕臣小時候的一段經歷：小男孩要掉乳牙了，爸爸帶他去一個神秘的地方，在那里他遇到了75年才能一見的哈雷彗星……

在創作中，林小杯給予郭奕臣很多文字方面的建議，郭奕臣也在圖畫上做出了很多貢獻。最初，郭奕臣文字中的對話更多集中在小男孩與爸爸之間，“我覺得如果都是爸爸與小孩說話，顯得爸爸的權威性太強，后來就改成更多是小男孩與哈雷彗星之間的對話”。沒有圖畫書創作經驗的郭奕臣，有很多話想要在故事里說，林小杯就跟他講“說太多了”，最后，很多內容都被簡化或是用圖畫表達，或是移在其他地方。

林小杯的創作更偏向生活，郭奕臣的藝術創作是向外的，天空、太空……“我把他往生活拉遠點，他把我往宇宙拉一點”，林小杯說，最后郭奕臣的藍曬作品《原型》被林小杯拿來與她的創作進行拼貼，“圖畫里也有郭奕臣作品的部分，這本書講的是記憶，攝影也是一種記憶，用它來表達正合適”，林小杯驚嘆于創作的巧合，“郭奕臣在文字中一直表達記憶是藍色的，我覺得用藍曬來做這個作品正合適”。

“所有的生命都來自于大海，每個生命都是一段記憶，記憶是藍色的。地球是藍的，腦海里的記憶呢？”直到這時，版權頁才出現。就像一部電影，一段序曲引出片頭，林小杯是第二次這樣做圖畫書了，上一本是在《明天就出發》中。

在圖畫的處理上，林小杯的調皮也隱藏在其中。在表達藍天時，她故意給很小的一片天；在畫大海時，她故意畫得很擠，“因為有的時候圖畫與文字有很大的反差會有不同的效果”。

林小杯還在書里藏了一些元素，比如飛機，熟悉郭奕臣作品的人都知道他很著名的作品就是跟飛機有關，他們在圖畫書中看到后會會心一笑，“不熟悉的人也沒關系，因為天空有飛機是正常的”。比如氣球，林小杯特別喜歡氣球，她在創作作品時會忍不住加一個氣球上去，結緣巧合，氣球成為《宇宙掉了一顆牙》中非常重要的敘事線索。

2015年6月到2016年2月，在長達8個多月的時間里，林小杯在臺北市立美術館進行壁畫創作。這是一個大型展覽，主題叫“我想要做一個夢”，其他很多藝術家的作品已經做好，直接展示，林小杯則在展期的8個月內進行現場創作。林小杯創作的作品叫《暫停一下啦，做個夢》，一面很大的墻上有很多動物，有的是天敵，有的是朋友，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閉起來，“暫停一下睡一覺，做個夢”。在故事的結局，他們又醒過來，繼續往前走……8個多月壁畫的創作猶如一本讓人意猶未盡的圖畫書，林小杯說，她在籌劃把這個故事創作成圖畫書，帶給讀者更多的有意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