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沫沫現在擁有了一棵樹,一棵長在花盆里的橘子樹。
那是爺爺送給他的禮物,只是小小的一株,卻是沫沫迄今為止收到的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因為沫沫有個特別的理想,他想成為一名出色的園藝家。
“什么是園藝家?”同桌趴在桌子上問沫沫,她是個有著卷卷頭發的漂亮女孩兒,她的理想是成為舞臺上的明星,嗯……最好是最閃亮的那個。
“就是那種在培育蔬果、花卉……嗯……還有觀賞……就是能種出很多東西,而且種得很好的人。”沫沫絞盡腦汁,臉憋得通紅。
其實,為了能好好回答這個問題,沫沫專門鉆進書房查了字典。可是字典里的解釋有點兒難懂,他記了半天還是沒記住。
“哦,”同桌抓了抓頭發,“聽上去不太好玩,就是種東西嘛,還是做明星比較有意思……沫沫,你的理想真奇怪。”
每個人都覺得沫沫的理想有點兒奇怪,連爸爸媽媽也是。
“為什么要成為園藝家呢?”他守著要開花的茉莉的時候,媽媽問他。
沫沫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喜歡,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他在勞動課上種牽牛花的時候,就喜歡上了種植這件事兒。看著一粒小小的種子慢慢發芽、抽長、生出嫩葉、結出花苞,沫沫覺得整個過程比電視上大魔術師變走火車還要神奇。
可就算他這么說,那些人也不太懂。只有爺爺覺得他的理想很好,他會摸著沫沫的腦袋稱贊他玉米種得好,還會幫沫沫收集各種各樣的種子,陪著沫沫捉偷吃葉子的小蟲,跟沫沫討論什么時候為他的小油菜施肥澆水才是最合適的時機。最重要的是,爺爺會在沫沫失敗的時候,告訴他要有耐心,永遠不要輕易放棄。
而現在沫沫看著自己的橘子樹,想著它什么時候才能結出第一個果子。
橘子樹長得很快,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個頭就超過了他。沫沫覺得它的花盆太小了,就為它換了更大的一個。橘子樹果然不負所望,漸漸長得像媽媽一樣高。可就在沫沫興高采烈地為它換上更大的花盆之后,它就不再長高了。
“說不定是要開花了?”沫沫看著橘子樹濃密的葉子想,爺爺說過橘子樹會在夏天的時候開花。現在正好是夏天嘛,沫沫看著橘子樹,想著秋天的時候結出橘子要怎么分給大家。
要送同桌一個,新來的勞動課老師也要送一個,小彭、樂樂那些常常一起玩的朋友要送他們一人一個,還有爸爸媽媽肯定也要送。不過,最大最好吃的那個,一定要送給爺爺。
橘子樹果然開花了,雖然只有三朵,但是卻把整個房間都熏得香噴噴的。花兒太少了,沫沫有點兒小失望,不過總算有了可以送給爺爺的橘子。
他在一個晴朗的早上,花了很大的力氣把橘子樹搬到陽臺上,打開窗,等著蜜蜂的到來。爺爺說過的,蜜蜂會幫花兒變成果子的。
可沫沫并沒有等到蜜蜂,等來的卻是一臉慌張的媽媽。沫沫暈暈乎乎地被媽媽拉上了汽車,媽媽語無倫次說著什么,沫沫一句也聽不懂。
爺爺病了,是很嚴重的病。沫沫看到爺爺的時候,爺爺正躺在病床上,身上插了好多管子,床邊圍繞著很多沫沫從沒見過、不停亂叫的儀器。
“爺爺?”沫沫站在床邊,試探著叫著。他有點兒害怕,雖然所有人都告訴他那是爺爺,可他還是覺得躺在床上的人一定是個陌生人。因為爺爺的身材是那么高大,臉色也總是紅彤彤的樣子,才不是現在這樣蒼白軟弱的。
“是沫沫嗎?你的橘子樹開花了嗎?”是爺爺!沫沫一下子高興起來,雖然聲音很輕,但這一定是爺爺的聲音!
沫沫握住爺爺輕輕抬起的手,爺爺的手好冰,像是剛剛從冰箱取出的冰棍。
“開了,開了三朵花,味道可香了。等結了橘子,第一個一定送給爺爺!”
“好,爺爺等著。”爺爺想抬手摸摸沫沫的頭發,卻有點兒無能為力。他只是握著沫沫的手,握了很久很久。
沫沫開始更加認真地照顧橘子樹,澆水、施肥、除草……他甚至為照顧橘子樹列了一條長長的清單。可那三朵白花凋謝之后,直到落下第一場雪,橘子樹也沒有結果,葉子反倒落了不少。
沫沫要送給爺爺的橘子沒著落了,可爺爺的病卻更重了,爸爸媽媽把爺爺轉去了外地更好的醫院。沫沫看著光禿禿的橘子樹,他想爺爺了。
“爺爺是去治病的,到了明年秋天,爺爺身體好了就會回來的,沫沫不是還要送爺爺橘子嗎?”媽媽這樣對他說。
秋天?那還有機會送爺爺第一個橘子!
春天來了,橘子樹的新葉子長出來了。
夏天到了,橘子樹開花了。
這次是滿滿的一樹,連媽媽都覺得沫沫好厲害。沫沫在之前就請教了老師,他認真地為每一朵花兒授粉。等到花謝的時候,橘子樹上真的有了好多好多小小的果子。
沫沫看著小小的橘子開心極了,他覺得這些小小的橘子都像是他的孩子。可就在橘子長到拇指大小的時候,卻一個接一個地從枝條上掉下來。沫沫心里急壞了,他跑去請教了好多人,卻沒有一個人知道為什么。
沫沫用了自己想到的所有的方法,橘子還是都落光了。他站在橘子樹面前,幾乎就要哭出來了,卻突然發現在一片大葉子下面還藏著一只很小很小的橘子。
沫沫擦了擦要流出來的鼻涕,他還有一個果子,能送給爺爺的果子。
秋天到了,橘子終于要成熟了。雖然只有一個,卻是那么大大的一個,把細細的枝條都壓彎了。沫沫看著橘子一點點地變成橘色,把鼻子湊了上去,他聞到了濃濃的橘香,比超市里面賣的都要香。
爺爺明天就要從外地醫院轉回來了,沫沫要帶著橘子去看爺爺,然后把橘子放在爺爺床頭。在滿滿的都是白色的房間里,黃黃的橘子一定很漂亮,爺爺一定會很喜歡。